第61章 见识

裴衡给宝安郡王算了一笔账，以布匹为例，如果走水路的话，运费起码能省下一半以上，而且这还是单向的费用，货船不可能空的回去，带上高远郡出产的木耳、菌菇等等，几乎是白得的收益。 宝安郡王越听越上头，追问了裴衡一大堆问题。裴衡显然对修运河的提议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宝安郡王的问题多刁钻，他都能立马作答，并且能举出实例来。 祁慧娘在旁边听着两个人的一问一答，感觉今天是开了眼了。不说裴衡能高中探花，策论必然写的好，自然对国计民生有很深的研究。 就连她一直当成个大孩子，感觉没什么正形的宝安郡王，能问出那样细节的问题，也不是平平之辈。 祁慧娘也在暗暗反思自已，重生以来她一直以为多了一世的经历，当过国公府的主母，就占有多么大的优势。 其实也不过是比身边的农夫村妇见识多些，到底是个囿于内宅的妇道人家，在裴衡、宝安郡王这样的人面前，她跟那些村妇没什么区别。 一场谈话从早上谈到中午，宫人过来请示宝安郡王，午膳摆在哪里，宝安郡王才意犹未尽的停了下来。 “你的意思我大概明白了，写封折子给我，我带回京城给父皇看看，我猜这事八成能成。不过朝中那些老头子讨厌得很，但凡一提到钱就心疼的要死，非要想出八百个理由阻止不行。只怕这事还有得磨。 不过你放心，这样利国利民的好事，父皇是一定会支持的，我也会尽力争取。” 裴衡是臣，提出建议是他的本分，成不成就得看皇上的意思了，再好的建议皇上不同意也白搭。 于是起身告辞：“殿下用膳吧，我先告退了。” 宝安郡王拉着裴衡的手腕不让他走，“难得来一趟，正该好好陪我吃顿饭，下午还有事要跟你说呢，走什么走。还有小齐，也一起吧。” 吃完饭，祁慧娘就被宝安郡王打发出来了，留下裴衡继续说正事。 祁慧娘感觉挺遗憾的，裴衡和宝安郡王说的那些，她有些听得懂，也有听不太懂的，不过十分长知识就是了。 不过尊卑有别，她能蹭顿饭已经是宝安郡王额外的恩典了，做人不能不知足。 祁慧娘回到早上定下的客栈换了身衣服，坐着自已的小马车出门推销生意，比起第一次来郡城，她从穿戴上就齐整了很多，不会再被人嫌弃了，还坐着马车，推销过程不管顺不顺利，起码不会再被人往外赶了。 来都来了，祁慧娘自然要去拜访一下刘掌柜，老头儿如今看见她比见了亲儿子都亲，一见面就拉着她往后面待客室去，又是让人上好茶，又是打发小伙计去点心铺子买刚出炉的烤饼，忙得不亦乐乎。 忙了一通才坐下来说正事。 刘掌柜把小伙计都打发出去，亲手给祁慧娘倒了一杯茶，低声说道：“实不相瞒，我们东家对你的头花十分看好，听说你还开着木簪作坊，便想见一见你。” 祁慧娘啜了口茶水，淡淡笑道：“伙计回去已经把您的话转告给我了。贵东家面前，您也没少替我说好话吧，实在该好好谢谢您。 只是您说的希望把我作坊做出来的东西都交给您一家经营，这一条我实在不能接受。” 刘掌柜愣了一下，又极力劝说：“我们东家说了，价钱上不会让你吃亏的。而且一切以你你的决定为主，他只管把你的东西运出去卖掉。你懂我的意思吧。” 祁慧娘自然是懂的，面带惋惜的摇了摇头，往刘掌柜面前凑了凑，压低声音说：“我给您透个底，我这生意不是一个人的，有些事我做不得主。” 刘掌柜眨巴眨巴眼睛，还想替他东家争取一下，“那你这生意是谁做主，要不你给引见一下？你放心，我们东家一向大方，不会让你白出力的。” 祁慧娘意味深长的笑了笑：“不是我不给您面子，实在是引见不得啊。以后您慢慢就知道了。” 这是祁慧娘在路上刚想出来的办法，她是不打算跟刘掌柜的东家合作的。 刘掌柜开出来的条件听起来很优厚，什么都以她为主，但是这句话本身就是个笑话。生意看的是市场需求，顾客的需求，怎么可能是她想怎样就怎样。 再说万一生意做起来了，刘掌柜的东家跟她翻脸，压低她的价格，她是同意还是不同意？不同意等于是放弃了那么大一块市场，同意了就弱了气势，让一步之后只能步步相让。 但是她如今的生意做的还是太小了，在刘掌柜面前完全不占优势，真把人家惹急了当场翻脸，头花也不帮她卖了，她也是头疼。 干脆把宝安郡王搬出来做挡箭牌，反正生意里本来也有他的股份，也算不得她说瞎话。 刘掌柜意识到祁慧娘身后真的有人，而且地位不低，神情不由郑重了起来，也没再提合作的话，聊了聊头花的销售问题，祁慧娘就告辞了。 祁慧娘在街上转了半天，看着那些建得整整齐齐宽敞亮堂的铺子十分羡慕，如果她也能有一间这样的铺子就好了，她有信心把生意做得比其他人都好。 天色擦黑时祁慧娘才回客栈，走路多了累得脚疼，倒让陈飞下楼叫几个小菜送到她房里，顺便再送两桶水上来。 走到房间门口遇见裴衡也刚回来，两人打了个招呼，没话找话的寒暄两句。 气氛挺尴尬的，祁慧娘脑子一抽问了句：“大人陪殿下聊了一下午，想必也累了吧，我这里点了几个清淡小菜，要不一起吃点？” 说完立马后悔了，她是没把裴衡当男人，但是裴衡知道她是女人啊，而且知道之后态度明显不同，显然是很在意男女有别的，自已主动邀请人家一起吃饭，万一被误会是行为不检点，岂不是拍马屁拍到了马腿上？ 裴衡深深看了祁慧娘一眼，就在她以为他会拒绝，已经准备好告辞的话，却意外的看到他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