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夜雨声烦
被祁慧娘这么一般折腾,不出意外的她和裴衡都被关在了郡城门外。 本来祁慧娘还想挣扎一下的,催着陈飞加快速度把时间赶回来,被裴衡冷冷一句:“马走上一日的远路已经很辛苦了,你再这样催下去,不怕把马累倒了,直接把你摞在路上?”给堵了回来。 于是二人不得不在城门外露营,好在如今天气渐暖,夜里点一堆火取暖不至于熬不过去。 祁慧娘知道裴衡嫌弃她,从她第一次巴结宝安郡王开始,他就一直嫌弃她,这次又连累他跟自已一直露营城门,就更没好脸色给自已了。 乖乖送上一碗青菜汤,祁慧娘就识相的走到火堆另一边,蹲在地上小口小口吃自已的那一份。 陈飞和柱儿大概也看出裴衡心情不好,自然也缩头不敢再吵闹。 一碗汤还没吃完,偏偏又下起了雨,雨势汹汹,祁慧娘端着碗就往马车上跑,被陈飞一把拉了回来。 “当家的,春天的雨下起来就没完,您去大人车上挤一晚吧,我和柱儿回我们车上,不然车上堆了那么多货,您晚上没法睡觉啊。” 祁慧娘脸上一红,好在夜色深深陈飞没看出来,还在一个劲把她往裴衡车上拉。 裴衡一脚踩上车辕,扭头招呼祁慧娘:“赶紧上来,雨水飘进车里了。” 祁慧娘都不知道自已是怎么脑子一热就真的上了裴衡的马车,两个人各守一边坐着不动,好像两军对磊秋毫不犯。 “啊啾!” 祁慧娘身上被雨打湿了一些,没忍住打了个喷嚏,一条毛毯当头罩了下来。 “披着,别过了病气给我。” 祁慧娘突然有点生气,又不是她想来郡城的,也不是她想跟裴衡一路的,还有各种意外情况,难道是她想发生的?裴衡不高兴可以不理她,叫她上车又发脾气给谁看啊! “小子还是回自已车上去吧,大人千金贵体,别被小子连累了。” “不连累也连累了。”裴衡闷闷回了一句,似乎也意识到自已的语气过重了,缓了缓收敛几句,“坐着吧,雨势那样急,又没处烤火去。” 裴衡也不明白自已是怎么了,他一向是清淡如水的性子,怎么就突然烦躁起来,总想发脾气呢,他明明是清淡如水的性子,不说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也差不多了。 祁慧娘不喜欢淋雨,从前世起就是如此,大概是十来岁上有一次,她被两个庶妹骗去花园,淋了一夜的雨,第二天被丫环找到的时候,已经昏迷不醒了。 那一次大夫说她伤了肺经,大概好不了了,她迷迷糊糊中听到母亲哭骂两个庶妹,父亲却说没有证据不能胡乱给人定罪,还说这个要死了,还要指望另外两个长大了联姻用。 从那次之后,她就不喜欢下雨天,总觉得雨气能凉透到骨子里去。 “我……今天心情不太好,语气重了,你别在意。” 裴衡见祁慧娘不说话,目光不自觉的透露出几分忧伤,以为自已的态度让她生气了,缓和了语气向她赔不是。 祁慧娘从回忆中被惊醒过来,神情中还残留着没来得及褪去的一丝清冷。 “大人言重了,小子身份低微,在这样凄风苦雨中能得大人施舍一处存身之地,已经是莫大的恩典,小子岂敢有怨。” 这话说的让人没办法往下接,两个人都不说话了。 眼看到了三更,雨还下得不紧不慢,裴衡放下手中书卷,动手把小茶桌放在当中,倒了满杯茶放在桌上,对祁慧娘说:“睡一会儿吧,明天还有正事呢。” 祁慧娘看了一眼他放在桌上的茶水,笑了笑裹着毛毯躺了下来。 第二天是个好天气,两辆马车相随着进入了郡王府角门。 裴衡担心祁慧娘第一次进郡王府会紧张,低声安慰:“宝安郡王生性洒脱不拘小节,府中规矩并不严苛,你不必害怕。” 又担心她仗着小聪明自以为是,得罪了宝安郡王,“不过郡王毕竟是郡王,该有的礼数还是要有的,你别乱说话。” 祁慧娘无语的瞪着裴衡的后脑勺,一下让她不要害怕,一下又让她不要失了礼数不可放肆,到底是想怎么样啊。 宝安郡王刚吃过早饭,正在两个宫女的侍候下,拉足了架势要练字,听见宫人传话说裴衡来了,扔下笔就往外跑,吓得一众宫女、宫人赶紧提醒他慢着些。 宝安郡王不等二人行礼,拉着裴衡的手就往花园跑,还不忘招呼祁慧娘一声,“小齐跟上,别让人抓到了。” 祁慧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又怕跟丢了等下出什么问题,追在二人身后乱跑一气,总算在断气前进入一座凉亭,宝安郡王瘫坐在地上呼呼喘气粗气。 好一会儿才缓过来,拍着手大笑,“哈哈,刚才你们有没有被吓到?肯定有,别想瞒我了。” 祁慧娘实在看不出之前的行为有什么可笑了,但是宝安郡王都笑成那样了,她也不能不捧场是不是,跟着干巴巴笑了几声。 笑够了三个人坐下来说正事,自然有宫女上来端茶奉果。 宝安郡王先向二人公布了一个消息:“下下个月是父皇的寿辰,我要回京祝寿。” 裴衡笑道:“好事,微臣正想提议殿下给圣上上道折子,给咱个高远郡挖条运河,能当面说这事又多几分成算。” 宝安郡王好奇的问:“修运河干嘛,咱高远郡的河可不少。” 裴衡整了整袖子亲自动手烹茶,动作行动流水般优雅,一看就是受过专门训练的。 “修运河自然是方便把我们这里的特产运到中原去,可以节省大量的时间和人力,自然也就更省钱。 这是次要的,更重要的是跟中原,跟朝廷建立更紧密的联系,把文风引到高远郡来。” 祁慧娘的眼睛亮了起来,她之前一直愁的不正是想把生意做大,就需要更大的市场,路途遥远运费就得一大笔钱,平摊在货物上,在价格方面就很吃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