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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冰蝉解厄

那些温暖的画面像碎玻璃,扎得眼眶发烫。

毒火在五脏六腑里肆虐,烧得他舌根发麻,连呼吸都带着股甜腻的腥气——那是死亡的味道。

“这样……也好……”他闭上眼睛,意识开始发飘,“很快……就能见到你们了……”

就在意识即将坠入无边黑暗的前一秒,一道黑影突然从雾气里钻了出来。

那影子快得像道闪电,割裂浓雾时带起一阵劲风,卷起的枯叶在空中打着旋,却没发出半点声响,诡异得让人头皮发麻。

温羽凡费力地睁着眼,视线被眼角的血雾糊住,只能隐约看到一道灰黑色的轮廓笼罩在自己头顶,像座沉默的山。

“呵呵……倒是有几分本领……”一个苍老而沙哑的声音响了起来,像磨砂纸擦过冻土,裹着刺骨的寒意钻进温羽凡的耳朵,“既然岑老鬼恨不得你死,我就偏要救你。”

话音还没落地,一股森冷的气息就逼了过来。

温羽凡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嘴唇就被人粗暴地撬开,一物被强行塞进了齿间。

那东西触感很怪,表面柔滑得像上好的和田玉,却透着股能冻穿骨头的寒意。

刚碰到舌尖,就“唰”地化作一股冰流,顺着喉咙直冲下去。

那寒意像千万根细冰针,瞬间扎穿了七窍,连脑子里的念头都被冻得迟缓起来,像结了冰的河水。

温羽凡的瞳孔猛地收缩,眼白上布满的血丝都仿佛被冻住了。

刺骨的冰寒顺着血管漫过灵台,像是要把他的灵魂都冻成一块透明的冰晶。

紧接着,天旋地转的眩晕感狠狠砸了过来,眼前的山影、雾气、甚至自己的手,都开始扭曲、旋转,像被扔进了高速转动的滚筒洗衣机。

他再也撑不住了,眼皮像坠了铅块似的合上,意识被无边无际的黑暗彻底吞没。

……

山月不知何时已悄悄爬上来,像被谁用无形的手托着,稳稳落在了石碑顶端。

银辉带着清冽的凉意漫下来,像一匹被月光织就的薄纱,轻轻覆过这片刚经历过厮杀的土地,连空气里残留的血腥气,都仿佛被这月光滤得淡了些。

温羽凡猛地从地上弹坐起来,后背的肌肉还绷着搏杀时的僵硬,几乎是本能地往背后抓去——那里本该是武士刀的位置。

可掌心扑了个空,只捞到一把带着夜露的空气。

掌心扑了个空的瞬间,心脏猛地一缩,像被无形的手攥紧了。

他猛地转头望去,那柄武士刀斜斜插在三尺外的碎石堆里,刀身蒙着层薄薄的夜雾,冷冽的反光里,清晰地映出他自己的脸。

那脸色白得像刚从冰水里捞出来,眼下的青黑、唇角未干的血渍,都被照得清清楚楚,倒像是另一个沉默的魂魄,隔着冰冷的刀身,正冷冷地窥视着他。

四周静得可怕。

风不知什么时候停了,连最聒噪的虫鸣都销声匿迹,只有露水从蕨类植物蜷曲的叶尖滚落,“嗒嗒”地砸在积着腐叶的地面上,每一声都在空谷里荡出细碎的回声,听得人心头发紧。

温羽凡低头扫了眼四周,突然愣住了。

方才那场惨烈厮杀留下的痕迹,竟全都没了踪影。

断箭、残网、伏兵的尸首……那些本该横七竖八躺满一地的东西,像是被谁用扫帚仔细扫过,连一丝血迹都没留下。

只有地面上深浅不一的脚印、被踩断的枯枝,还在无声地证明着这里确实发生过什么,否则,他真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做了场太过逼真的噩梦。

唯有石碑投下的阴影里,那枚蛊师的头颅还孤零零地滚在那儿。

空洞的眼窝里,两只指甲盖大小的荧光蚰蜒正慢悠悠地探出头,绿莹莹的触须像极细的荧光棒,在月光下轻轻颤动,爬过干枯的皮肤时,留下两道淡绿色的痕迹,透着股说不出的诡异。

这时,温羽凡忽然觉得舌尖有些发涩,像是含着什么东西。

他下意识地张嘴一吐,一枚三寸来长的玉蝉“嗒”地落在掌心。

一股沁凉瞬间顺着指缝往骨髓里钻。

他低头细看,那玉蝉的翅膀薄得像刚剥下的冰片,边缘泛着近乎透明的光泽,流转的虹光像被打碎的彩虹,细碎地嵌在玉质里,在月光下明明灭灭。

指尖碰上去,凉得像握着一块冻了千年的寒冰,连呼吸都仿佛被这寒意拖慢了半拍。

玉蝉的腹部,刻着一个古篆的“解”字。

笔画苍劲有力,像是用利器直接凿刻而成。

最诡异的是笔画间凝着的那丝暗红血线,细得像头发丝,却透着股鲜活的色泽,分明是用指尖血精心祭过的痕迹。

温羽凡的指腹轻轻蹭过那道血线,竟隐隐感觉到一点温热,与玉蝉整体的冰凉形成了诡异的对比。

他被人救了,但救他的人呢?

温羽凡猛地抬头,目光扫过四周的山林。

雾气已经散了些,月光照亮了近处的灌木丛,远处的山峦在夜色里卧成模糊的剪影,哪里有半个人影?

只有山风卷着几片枯叶掠过林间,“沙沙”的声响像是谁在暗处低笑,嘲笑他此刻的困惑。

“是谁……”他开口问道,喉咙里像塞了团干沙,声音沙哑得几乎认不出是自己的。

这两个字在死寂的山谷里炸开,惊得远处林子里几只夜鸟扑棱棱飞起,更衬得四周空旷得可怕。

也就在这时,温羽凡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喉咙里那股火烧火燎的灼痛感已经消失了,四肢百骸里乱窜的毒气也没了踪迹。

之前像被毒虫啃噬的骨头缝,此刻只剩下淡淡的疲惫,像是一场高烧退去后的清明。

他低头看着掌心里的玉蝉,指尖反复摩挲着那个“解”字。

昏迷前那个苍老沙哑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带着森冷的笑意:“岑老鬼恨不得你死……”

“岑老鬼……”温羽凡低声重复着这三个字,忽然低笑出声。

笑声在空谷里打着旋,带着几分自嘲,几分了然。

他捏紧了掌心的玉蝉,冰凉的触感贴着皮肤,却像有团火在心里慢慢烧起来。

江湖这潭水,果然比他想象的更深更浑。

但此刻他心里清楚得很——敌人的敌人,从来都是最好的盟友。

这枚突然出现的玉蝉,这场莫名其妙的援手,恐怕还只是个开始。

他将那枚冰蝉小心翼翼地揣进贴胸的口袋,冰凉的玉质隔着粗布衣衫渗进来,像一块凝了千年的寒冰,顺着皮肤往骨头缝里钻。

可这刺骨的凉,却压不住胸口那团越烧越旺的火。

是劫后余生的庆幸,是对未知援手的疑窦,更有股没处发泄的狠劲,像被按在灰烬里的火星,只等一阵风就能燎原。

转身去捡武士刀时,鞋底碾过碎石发出细碎的声响,在这死寂的山谷里格外清晰。

他伸手握住刀柄,指腹抚过那些交错的刮痕:

有的深可见骨,该是劈在蛊师毒掌上时留下的;

有的带着青黑色的锈迹,是被五毒掌的毒液蚀出来的;

还有几处暗红的血渍早已凝固,硬得像结了层痂,指尖蹭过都能感觉到粗糙的颗粒感。

这刀上的每一道印记,都是刚才那场厮杀刻下的勋章,也是催命符。

余光扫过右侧灌木丛,一根带刺的枝杈上挂着块巴掌大的碎布。

粗麻布的质地,边缘被扯得毛边外翻,还沾着点湿润的泥——多半是刚才那些逃窜的苗民慌不择路时刮破的。

他走过去摘下碎布,团在掌心搓了搓,又凑近草叶沾了点夜露。

露水冰凉,混着草叶的腥气,他就着这点湿意,低头仔细擦拭刀刃。

碎布擦过毒斑时,发出轻微的“沙沙”声,青黑色像被稀释的墨,慢慢淡下去;

擦过血渍时,暗褐渐渐褪成浅红,露出底下银亮的钢色。

随着污渍被一点点抹去,刀身渐渐透出冷冽的寒光,映出他微蹙的眉峰:

他的眉骨上还沾着点干涸的血沫,眼下的青黑重得像泼了墨,只有那双眼睛,在刀光里亮得惊人,藏着未散的戾气。

直到最后一点污渍被擦掉,他手腕一翻。

“咔嗒。”

刀身归鞘的瞬间,清脆的金属碰撞声在山谷里荡开回音。

也就在这时,远处的山峦突然亮起几点星火。

不是零星的光点,是一簇簇跳动的火苗,像被人随手撒在悬崖上的寒星,在浓得化不开的夜色里忽明忽暗。

火光映在对面的岩壁上,投下晃动的人影,看不真切数量,却能感觉到那片光晕正顺着山道慢慢移动。

温羽凡的后背瞬间绷紧,刚放松的肌肉又像拉满的弓弦。

他下意识地握紧了刀柄。

方才厮杀时的警惕像沉在水底的石头,此刻被这突如其来的火光猛地捞了上来,压得他后颈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是猎头寨的余孽?

还是别的什么势力?

这深山老林里,深夜举着火把赶路的,总不会是善茬。

但他很快又松开了攥紧的拳头。

目光扫过火光与自己的距离,至少隔着两三个山坳。

风从隘口灌进来,带着火把燃烧的草木焦味,淡得几乎闻不见。

这么远的距离,对方未必能发现他,就算发现了,赶到这儿也得一个小时。

他自嘲地勾了勾嘴角,紧绷的肩膀慢慢松下来。

他转身走向灌木丛,那辆老旧的二手摩托车正歪歪扭扭地卡在枯枝里。

车身上糊满了黄黑的泥污,混着干枯的草屑和暗红的血点,像刚从泥水里捞出来。

车把上还缠着半截断裂的麻网,那些粗如缆绳的纤维被刀劈得参差不齐,断口处还挂着点绿色的蛊藤汁液,在夜里泛着诡异的光。

他蹲下身,膝盖压得枯草发出“咔嚓”的脆响。

手指顺着干瘪的轮胎摸过去,摸到轮胎褶皱里嵌着的东西时,指腹猛地一缩——是枚竹制的箭头,三棱形的尖端正泛着青黑色,显然还沾着毒。

他用指甲抠了半天,才把箭头硬生生撬下来,随手扔到旁边的沟壑里。

再检查引擎时,掌心按在发烫的缸体上,能感觉到细微的震动,车架虽然歪了点,关键部位倒没坏。

“还算结实。”他低声咕哝了一句。

伸手抓起掉在旁边的头盔,塑料外壳上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最大的一道从镜片斜划到顶,像条张开嘴的蛇。

裂痕里还卡着点暗红的血渍,硬得像块痂。

他把头盔扣在头上,“咔”的一声扣紧卡扣,镜片后的视线被裂痕切割成好几块,倒让远处的火光显得更模糊了些。

他弯下腰,双手扶住摩托车的车把,用力一抬。

车身发出“吱呀”的呻吟,像是有根锈住的轴在转动,声音又尖又涩,像极了那些征战多年、累得站不稳的老马。

他推着车往山道上挪,车轮碾过碎石的瞬间,发出“咯吱咯吱”的摩擦声,尖锐的石块硌得轮胎变形,每走一步都能感觉到车身的震颤顺着手臂往骨头里钻。

温羽凡低头看了眼车链,上面凝结着黑褐色的油污,沾着几根枯草,随着车身晃动微微摆动。

再抬头时,前方的山道已经隐没在雾霭里,像条被夜色吞掉的巨蟒。

只有远处的火把还在明明灭灭,光晕在山间盘旋,像一群追着猎物的萤火虫。

他伸出手,在锈迹斑斑的油箱上轻轻拍了拍。

铁皮被拍得发出“咚咚”的闷响,像敲在空心的木头上。

“老伙计,”他的声音透过头盔传出来,带着点瓮声瓮气,却格外清晰,“咱们还得撑下去。”

话音刚落,车轮碾过一块尖锐的石块,发出“咔嚓”一声脆响,像是轮胎随时会裂开。

但那变形的轮胎只是倔强地凹下去一块,又慢慢弹回来,继续固执地向前滚动。

月光不知何时从云层里钻了出来,银辉洒在他的肩头,把他和摩托车的影子拉得老长。

影子投在坑洼的山道上,随着他的脚步晃晃悠悠,时而被石块截断,时而被草堆垫高,拖出一道蜿蜒曲折的轨迹,像一行写在黑暗里的字,记录着这场没走完的征程。

……

此后三日,温羽凡的行程像是被谁悄悄拨快了时钟,异常顺遂得有些不真实。

清晨的山路不再被浓得化不开的雾霭锁死,那些曾像湿棉絮般裹住视线的白雾,如今只在山坳里浅浅浮着,像谁不小心泼翻的牛奶,太阳一晒便簌簌消散。

裸露的岩壁显出青灰色的肌理,路边的蕨类植物舒展着蜷曲的叶片,连空气都清透了许多。

深吸一口,能尝到松针的淡苦和泥土的微腥,再没有之前那股挥之不去的潮湿霉味。

最奇怪的是那些山蚊。

往日里,只要停下车稍作喘息,它们便会像乌云般围上来,嗡嗡的翅声能钻进头盔缝隙。

可这三天,别说蚊群,连只嗡嗡叫的飞虫都难见踪影。

唯有风是常客,顺着山道拐过来时,总裹着野菊的甜香。

那些细碎的黄白色花瓣挤在石缝里、草丛间,被风一吹便簌簌落下来,有时会沾在摩托车的挡泥板上,一路跟着他跑过两道山梁。

温羽凡的伤口在这样的好天气里愈合得很快。

后背被毒箭划伤的地方结了层暗红的痂,摸上去硬邦邦的,只有抬手时还会牵扯出细微的疼;

右肩的血口早已收口,留下道浅粉色的疤,像条细细的蚯蚓趴在皮肤上。

第三日午后,黔东南东侧边界的炊烟终于在山坳里升起。

那是个嵌在梯田褶皱里的小山寨,青石板路被雨水泡得油亮,顺着山势盘到半坡,尽头蹲着间修车铺。

木招牌褪了色,写着“老杨修车”,被风刮得吱呀晃,底下堆着半墙废旧轮胎,胎纹里还嵌着经年的泥。

温羽凡把车停在铺前时,穿蓝布对襟衫的老汉正蹲在门槛上磨扳手。

老汉头发白得像霜,眼皮耷拉着,可当目光扫过车把上那道暗红血痕时,磨扳手的动作猛地顿住了。

浑浊的眼珠颤了颤,喉结上下滚了滚,像是有话要涌出来,最终却只化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指节在扳手把上捏出几道白痕。

“车胎爆了俩,油箱也得补补。”温羽凡摘下头盔,额角的汗顺着下颌线往下滴,“麻烦您了。”

老汉没应声,只是站起身拍了拍围裙上的铁屑,佝偻着背绕车转了圈。

手指划过被箭射穿的轮胎时,指甲无意识地抠了抠胎纹里的焦黑。

“明儿个来取。”他终于开口,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

山寨的民宿就在修车铺后巷,木楼带着股松脂香。

温羽凡推开门时,午后的阳光正顺着窗棂爬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格子状的影子。

他把武士刀靠在床头,摸出贴身的冰蝉玉牌——玉质的凉意透过掌心漫上来,这三日来,唯有它能让他在夜里睡得安稳些。

第二日清晨,鸡叫头遍时他就醒了。

推开窗,晨雾正从梯田里漫上来,嫩绿色的稻叶上滚着露珠,远处的竹楼像浸在牛奶里。

他踩着露水去取车,刚到铺前,就听见老汉正对着摩托车引擎敲敲打打,金属碰撞声脆得像冰块碎裂。

“试试?”老汉往旁边挪了挪。

温羽凡跨上车,手指拧动油门。

“轰……”引擎的咆哮陡然炸开,惊得竹篱上的灰雀扑棱棱飞起,翅膀拍打的“扑扑”声混着机械的嗡鸣,在晨雾里撞出一串涟漪。

他低头抚过车把,火漆修补的划痕摸起来有些糙,像块结痂的伤口,却牢牢嵌在金属上,透着股实在的安稳。

“多谢。”他说着,俯身检查车胎。

指尖刚触到前胎轮毂,就被一片冰凉硌了下。

不是金属的冷,是种带着清冽感的凉,像摸到了冬夜里的霜。

他皱眉凑近,借着晨露的光看清了。

那是片指甲盖大的银箔,嵌在轮毂的缝隙里,边缘被磨得有些卷,上面刻着细密的纹路:是几条扭曲的蛇缠绕着一朵花苞,正是苗族巫术中的“辟毒”符文。

指腹碰上去时,银箔边缘竟飘来一丝若有若无的寒意,像有人刚把它嵌进去似的。

他猛地抬头,目光像鹰隼般扫过层层叠叠的梯田。

晨雾已经淡了些,青绿色的稻浪里,田埂上立着个身影。

斗笠压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脸,青布蓑衣的下摆被风掀起一角,露出里面深色的绑腿。

那人就那么静立着,像棵长在田埂上的老竹,连呼吸都与晨雾融在一起。

“是你?”温羽凡刚要开口,话音还没出口,那身影却动了。

斗笠下的头似乎微微偏了偏,像是在看他,又像只是被风动了动。

下一秒,蓑衣的衣角在雾里划了道浅弧,人已转身往梯田深处走。

步子不快,却轻得像踩在棉花上,没一会儿就被氤氲的晨雾吞了进去,只留下几片被风吹落的稻叶,悠悠飘落在湿润的泥土上。

温羽凡捏着银箔站了会儿,晨露打湿了他的袖口。

他转身从口袋里摸出几张钱递给老汉。

“路上当心。”老汉接过钱时低声说,目光往梯田的方向瞥了眼,又迅速收了回去。

摩托车重新驶上山道时,晨雾正顺着车辙往后退。

温羽凡把银箔揣进贴身的口袋,与冰蝉玉隔布相贴。

玉的凉与银的寒混在一起,倒像是两股隐秘的力量,在他胸口静静蛰伏。

……

一路向东,山越来越矮,路也渐渐宽了。

夕阳西沉时,车轮碾过第七道山梁。

晚霞把天空染成了橙紫色,山道像条被打翻的墨汁,蜿蜒着伸向远处的暮色里。

温羽凡放慢车速,眼角的余光瞥见山巅立着个人。

那是位老者,身形瘦削,穿着件洗得发白的灰色长袍,站在一块突出的岩石上。

山风吹得他的衣袍猎猎作响,花白的头发被吹得凌乱,却丝毫没动——他就那样静静地站着,仿佛从开天辟地时就长在那里,与背后苍茫的群山融为了一体。

温羽凡的视线和老者对上的瞬间,心脏猛地一跳。

那双眼睛深陷在布满皱纹的眼眶里,却亮得像鹰隼的眸,仿佛能穿透他身上的血污和疲惫,直看到骨头缝里去。

他下意识地握紧了车把,引擎的轰鸣在山梁间显得格外突兀。

老者却像是没看见他,只是望着远方逐渐模糊的天际线。

直到温羽凡的摩托车转过山坳,即将消失在他的视线里时,才听到一声低沉的笑,顺着风飘过来:

“呵呵……小兄弟……你可要多给岑老鬼添点麻烦啊!”

声音不高,却带着种穿透时空的质感,像从一口深埋地下的古井里传出来,带着岁月的尘埃和潮湿的气息。

温羽凡的车后座仿佛被这声音烫了一下,他猛地回头,山巅只剩下空荡荡的岩石,老者的身影已经消失了,只有山风卷着几片枯叶,在暮色里打着旋。

他不知道,那位看似平凡的老者,正是这片土地上最神秘的存在——巫王。

百年间,他见证过部落间的刀光剑影,看过毒物在月光下厮杀,也亲手终结过无数场纷争。

他的一句话,能让苗疆的毒虫集体迁徙;

他的一个手势,能让流淌百年的蛊毒瞬间失效。

而此刻,这个从五毒阵里爬出来的男人,这个身上还带着未散戾气的温羽凡,在他眼里,已经成了一枚撬动棋局的关键棋子。

摩托车的轰鸣渐渐远去,扬起的尘土被晚风吹散。

山巅的岩石上,仿佛还残留着老者意味深长的目光。

远处的群山隐入夜色,一场席卷江湖的风暴,正在无人知晓的角落,悄然酝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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