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试探与杀机

城主精明的眸光带着一丝怀念和感慨，看起来…… 似乎并没有发现任何的异常。 李绣轻轻道：“皇上他前两年与太后生的摩擦比较大，无暇他顾，城主应该也听到了风声。” 城主面色骤然难看起来：“那个老妖婆！若不是她，西凉这几年也不至于和北陵打起来，带来民不聊生，人心惶惶。前年老臣就向皇上请示过，带着紫云军杀入皇城，与那老妖婆同归于尽，皇上让老臣再等一年，说他掌握了那老妖婆淫乱后宫的证据后，让她在天下人面前羞愤自尽。” 李绣点点头：“太后确实以自己的死，还了这西凉江山一个清白。” 城主亲自给李绣斟酒，蓦地又道：“既然太后的事情已经了结，不知长公主可知道，为何今年亦迟迟不让老臣进京？” 李绣心道，他怕是都不知道您老还有每年都要进京一趟的习惯！ 清了清嗓子，李绣道：“这不是心忧城主年迈……” 城主戚戚然打断：“也怪老臣自己，自从去年一场大病，别说去那京城，就是在这紫云城走一走都是艰难。这以后啊……” 他顿了顿，声音突然悲凉两分：“这以后啊，老臣想要见皇上，都怕是再也没机会了。当初，皇上幼年还是在老臣的膝下长到六岁才回的宫继承太子之位……老臣这心里啊……” 李绣安慰：“城主无须伤怀，等皇上哪日有了空闲，视察民情，亲自来紫云城见城主，亦是可以的。” 城主抹了把眼泪：“老臣思念皇上，请问长公主可愿与老臣讲讲皇上的一些事情？” 李绣点头：“自然可以。” 她想了想：“皇上少年心性，喜新厌旧，宫里又添了一大批新人，本宫估计，过不了多久，城主都能抱上曾外孙了。” “好，好！”城主抚掌，“前年老臣带去的紫云特产的紫云龙井，皇上可用完了？还有老臣送去的那十套治国孤本，皇上可有潜心研读？老臣送他的那套白玉围棋，他可有日日拿出来摆上一两局？” 李绣沉吟：“不瞒城主，本宫亦是不久前才被皇上偶然从民间寻到，对皇上的了解，并不如何透彻，您说的这些，本宫亦是不清楚。” 城主轻叹：“罢了，罢了！那问问公主，皇上前年坠马腿上落下的病根儿，可好了些？” 李绣顿了一下：“本宫并未发现皇上腿部有疾。” “那不如长公主再与老臣说说，皇上现在还喜欢吃桂花糖糕么？还喜欢喝桃花酿么？”城主一副长辈的十足关爱与念想，语气说不出的惆怅，“老臣记得，前年他硬是把老臣带去的桂花糖糕吃得撑到了肚子，喝了御医三天汤药才好……” “城主记错了。”李绣笑起来，带了两分感慨，“城主果然是老了，这记性有些差啊。本宫来之前，还听皇上说起他对桂花糖糕过敏，至于桃花酿，他说小时候在紫云城偷偷喝了城主藏的一瓶桃花酒，才喝一小口，就浑身长满了疹子，故而此后再也不碰。” 城主拍头：“还有这事儿？瞧老臣这记性，实在是记不得了！” 李绣捧起酒杯，敬他：“不过皇上也说了，前年城主带去的栗子酥，他意犹未尽，说让城主照顾好紫云城他以前院子里的那棵栗子树，他得空了一定亲自来摘。” 城主眼睛一红，簌簌落下了泪，竟是再也说不出话。 主人家不适，这宴会自然就不适合开下去了。 李绣被城主强撑着送出了城主府，在殿外与秦无伤汇合。 “快走。”李绣压低声音。 秦无伤眼睛余光看了眼后面跟出来送行的一群将士和被搀扶着的城主，错开两步，跟在李绣身后，手握住剑柄，陪着她离开。 好一会儿之后，再也瞧不见李绣的身影。 被搀扶着的城主直起了身，脸上再无任何的不适，只是目光漠然地看着李绣离开的方向。 “城主，可要抓起来拷问？”身边将士轻轻问。 城主沉默片刻，摇摇头：“一个才认回的公主，能知道什么。” 他语气一转：“先将密室的灵堂撤了。” 将士怔了怔：“可是皇上的魂灯分明去年就……” “撤了。”城主轻轻道，“她一句旧时栗子树，还能如此详细的说出当年笏儿偷喝桃花酒的事……我便愿意再信他一次。” 他说的，是‘他’，而不是‘她’。 他的目光，望向京城的方向，眼里情绪翻涌，却辨不出是喜是悲。 “告诉外城那些百姓，别没事哭丧着个脸了，还没到国丧的时候，我那笏儿，兴许还……活得好好的。” ** 李绣走得不急不缓。 然而她心中却有些急躁。 她听出了城主对自己的试探。 总结出一点，西凉皇帝前身已死的事，这位深沉的城主嗅到了一丝风声。再联想到之前阴阳道长说到的魂灯，很显然，去年西凉皇帝被王亦檀占时，魂灯必然给了紫云城城主一定的暗示。 现在，别说什么持虎符让紫云军听令自己了，李绣觉得，自己若再走慢些，她都有可能被紫云军留在这里。 但她偏偏还不能表现出急切离开的模样，否则，就更引发了城主的怀疑。 唯一庆幸的是，在皇宫那几天，偶尔无聊的时候她好奇西凉皇帝的后宫生活，跑去看了看，并看到了一批被王亦檀接手宇文笏身体后，不得不提前迈入米虫行列的前任嫔妃。 其中就有个曾经很得宇文笏宠爱的妃子，不知怎么听到风声，知道如今的皇帝对自己到了惟命是从的地步，想着通过自己重新获得帝宠。 也是因为运气，那个妃子在最得宠时从宇文笏嘴里听到过年少趣事，如今便被那妃子拿来在自己面前套近乎。 其中就包括了宇文笏幼时偷喝桃花酒和种栗子树的趣事。 城主的故意试探，让李绣差点出了一身冷汗。 回到客栈，她第一件事就是吩咐暗中的云木： “给我送一封信给宇文笏，务必亲自交到他手里，期间不得让第二人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