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 蛊惑人心
她单手高举着簪子,碧玺在火把的映照下,熠熠生辉。 领头的想了想,此人既然是谢承衍的夫人,那能拿到他的符令也不奇怪。 姜宁高昂着头,仿佛此刻她才是攥住了别人命脉的人。 “这东西只有在我手上,才算得是价值连城,可若是到了你们手上,不过是一件昂贵些的物件罢了!毕竟这上头的繁复花纹有上千种拓印之法,若是不得其妙用,瑔逍遥便是拿到了,也无用。” 见那人朝身边的人点了点头,姜宁便知道他们是想派人过来抢。 一群人眼见便要扑过来,姜宁几乎要将那簪子磕在石头上:“你们若是敢杀了我,这碧玺也必定付之一炬。” 领头的也被姜宁眼中的寒光逼得定住,这么柔弱的女子,眼中怎么会有这么浓烈的煞气,惊雷照亮她绝丽的容颜,似神似魔。 几人被她的目光一震,转头看着领头人,领头人摇了摇头,他们便后退了几步。 从她身上丝毫看不出畏惧,几个男人被迫得步步后退。 雨下得更加大了,浇过油的松香也渐渐抵抗不了这样的大雨,火把逐渐开始熄灭,留给他做决断的时间不多了。 姜宁不知道,今夜,她的一举一动尽入他人眼底。 暗夜里,一个黑衣人走近:“世子爷,出手吗?” “等!”披着大氅的少年勾起唇角,清俊冷冽,他倒要看看她被逼入绝境会多么凌厉。 领头人打着马转了几圈,用生硬的汉话说道:“我今夜得到的命令,只是杀了你!” 可面对死亡,这女子似乎毫不畏惧,她冷冷笑道:“命令?难道你一辈子都想听命与人吗?” 见他顿了一顿,姜宁知道,这话说到了他的心里,只要在太阳底下,就没有任何人能够拒绝权利的迷惑。 她继续蛊惑到:“听说赵柠是无功无绩,凭空出现在相爷身边的,那样的人不过是谄媚小人而已,怎及得上各位为了夏历昌盛,为了相爷的大业劳苦奔走多年?这样的人,也配得上命令诸位?” 她将簪子摊在掌心里,眼神定定盯着那领头的眼睛。 “可若是你们拿到了这东西交给相爷,那在他身边的位置可就大不一样了,待他日业成,相爷身旁也是有各位一席之地的,那时候赵柠还敢命令你吗?” 见那伙人面面相觑,似是要被说动了,姜宁继续说道:“若是能调令安庆大军,便是自立为王,受命于天,既寿永昌也不是不可能……” 说起画大饼,谢承衍算一个,姜宁也没少学,“受命于天,既寿永昌”,有谁能拒绝这八个字。 直到大雨浇灭了火把,那领头的才醒悟过来,眼前的女子真正的等的便是这一刻。 手上的铁钩不知什么时候被她解开了,姜宁几下便灵巧的逃开不见了,见那伙人要追上去,丛林里的少年打了一个手势,黑暗中身边的影子鱼贯而出。 他眨眨眼,笑得万分艳丽:“她一贯如此聪明!” 在白水城如此,今夜也是一样。 若不是她用樟脑草设下陷阱,他如何能轻易找到萧景御。 她如今孤身一人来这儿做什么?又怎会有前秦王府的东西,当年秦王府三百一十二口人,可全数不剩了,她究竟是谁?这一切渐渐形成一个巨大的谜团,让他忍不住要一探究竟。 王白蹊朝着她逃走的方向追去,把人拽上白马,在她耳边轻声道:“别说话,跟我走。” 巨大的斗篷将她裹住,黑暗之中,姜宁看不见他的面庞,只觉得这清朗的声音有些熟悉,可她迟迟想不起来,究竟在哪里同他说过话,可被他护在怀里,她不像方才在生死边缘求胜那般害怕了。 不出半刻,丛林里恢复了沉寂,只有雨声沙沙的敲打着树叶。 一路疾驰,两个时辰后,她出现在了梨花郡,因是雨天,街上的摊贩早早打烊,只有些华贵的酒楼和府邸打亮着街灯。 昏黄的灯光下,护着她的那人侧颜若隐若现,待真正看清之后,姜宁吓得险些从马背上摔下来。 感受着她因惊惧而难以平复,依旧瑟瑟发抖的身子,他不自觉放柔了声音:“抓稳了我的衣衫,别落下去。” 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安庆几百万平方公里大地,为何还能在这儿遇上王白蹊,上次她骗了他,这次他不会也是来找麻烦的吧! 说来可笑,别人穿越遇上的美男子要么是一见倾心,要么是日久生情,偏偏她不走寻常路,一会儿要担心自己会不会被谢承衍灭口,一会儿又因得罪了瑔逍遥,险些死在他手上。 如今,又落到了她欺骗过、利用过的人手上,这究竟是什么命?姜宁不敢说话,生怕那人认出自己。 可该面对的困难是逃不掉的,官栈的人打量着她脏兮兮的样子问道:“公子,这位小爷是?” 姜宁这才想起来,自己仍然是一身男子装扮,如今又被泥水血渍糊了一脸,自然雌雄难辨。 王白蹊笑道:“方才去离江看夜雨,顺道捡回来的乞丐,听说父母双亡,兄妹惨死,只剩她一人了,我便收留她几日。” 好家伙,不知道的以为这是同情、是怜悯,只有姜宁知道,这人嘴也太毒了,随口编造几句便是凄惨人生,难道是被京城的山珍海味给养刁了? 那驿站当值的皱着眉连连摇头:“公子慈悲,这小爷也太可怜了!” 王白蹊似笑非笑:“她是位女子,可不是小爷,不过她一向擅长瞒天过海、声东击西,比一百个男子都要狡猾。” 狡猾明显不是一个好词,这话似有所指,姜宁如今又累又饿,能勉强站住已是不错了,实在没有多余的力气来和这位世子爷斗智斗勇。 何况,她一介平民百姓,站在他面前本就战战兢兢的,若是惹得他一个不快,权势滔天的世子爷的刀子,恐怕要比谢承衍、瑔逍遥的快多了! 她抱着湿哒哒的包裹,靠在墙角冷得打颤,看起来可怜极了! 当值的想了想:“若是女子的话,咱们这儿可不敢收留,若是人家夫君、父亲找上门来,届时可说不清楚。” 在这个以君夫为纲的年代,女子确实寸步难行。 可眼下她还能去哪儿?若是再被瑔逍遥的人追上怎么办?她可不想再过一次刀口舔血的日子。 王白蹊端坐在官栈的长凳上,擦着身上的水珠,他抬头看了眼那脏兮兮的人:“也是,方才我听见那些人叫你谢夫人?” 姜宁低声说道:“并非如此,我是被谢家那有权有势的人家强行定了亲的,如今白水城灾祸,我不得已逃了出来,可他们还想要我回去完婚,故而才那般称呼。” 该死,说了一个谎,就得用一千个谎言来圆,可如今不这样解释,她就得冻死在街头。 王白蹊虽看不见她撒谎时的眼神,可也被这话逗得想笑,若不是他方才亲眼看见她和那帮夏历人斡旋逶迤、占尽上风,险些都要信了这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