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野猫

里头的衣衫柜子、床榻还隔得远，想必姜宝儿是被逼到桌子底下藏着，若是姜宝儿动一动，那群猫定是又要扑上去的。 她退后两步，打定主意：“咱们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女流之辈，谁也不敢进去收拾那猫儿，得喊肖道全找个灵活的男子来。” 里头的人听见姜宁这话，竟像是死了又活过来似的，恶狠狠地喊叫道。 “姜宁，你若是敢让男子进来，便是要毁了我的清白，便是要我的命，等父亲回来，我看你怎么交代。” 二姨娘捂着心口：“就这场面，那姓潘的哪里就要找郎中，怕是该找几个打猫英雄。” 姜宁想：“许是方才只有黑将军在，这些猫儿也是才来的。” 说来也奇怪，以野猫的习性，当是昼伏夜出，怎么今日这般反常，青天白日的全跑这儿来了，也不怕人，一个个跟神经病猫似的。 不一会儿，老太太带着周嬷嬷、孙嬷嬷和北苑的金玉、金银和两个双生丫头来了。 见这满院子人东倒西歪的，老太太也吓得不轻。 姜宝儿屋里头的猫叫声一阵盖过一阵，听着甚是瘆人。 老太太看了眼半死不活的碧云，念了声“阿弥陀佛”。 又问道姜宁：“这人怎么会躺在这儿？” 她上去扶住老太太的手：“孙女同两个姨娘，听这里的潘姨妈说是妹妹身子不大好，想着过来看看。” 她指了指那撞开的门：“咱们叫了许久的门都没人来开，还好二姨娘机警，叫来小五撞开了门，孙女也是才进门的，不知怎的，妹妹屋里全是脏兮兮的野猫。” 碧云伤成那样，一看便是被人给痛打了一顿，老太太竟也不上心，只探头朝姜宝儿屋里张望：“宝儿没事吧？” 姜宁如实回话：“妹妹不让我们过去，那满屋子又尽是发疯的畜生，孙女怕惊了它们反倒抓伤了妹妹，正等着您来拿主意呢！” 还好她长了个心眼，有老太太坐阵，出了事可不赖她。 老太太焦急地在外头喊人：“宝儿，你没事吧？” 见人来了，瑟瑟发抖的姜宝儿忍不住哭出了声：“祖母……祖母救我……” 老太太责备的看着姜宁：“你父亲将这家交给你管着，这么点小事儿你都管不好，还不快叫人来。” 二姨娘在一旁听得可不是滋味儿，姜宝欢病了那么久，也不见老太太去看看，这姜宝儿还生龙活虎的呢，又不是死了，这老太太就像要炸锅似的。 这老太太的偏心眼都快偏出永州去了，她替姜宁辩解了两句：“老太太，这可不怪大小姐，人家本是要喊人来的，可二小姐以死相逼，不让咱们救她。” 老太太隔着门问：“宝儿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不让人进去救你呀？你可别吓唬祖母。” 姜宝儿声音低哑的抽搐着：“祖母，并非孙女儿有意不让人进来，实在是孙女儿现在身上只穿着单衣，若让外男进来孙女的清白可就尽毁了。” 老太太想了想，朝身边的两个嬷嬷说道：“外头的男子不能进去，你们便进去将宝儿救出来。” 孙嬷嬷听得，脸上顿时变了颜色，这发疯的野猫最是可怕，若是被咬到，运气不好的不出三日便是要死人的。 周嬷嬷是个老实的，一把抢过姜宁手上的扫帚道：“老奴进去看看。” 如今老太太本就对孙嬷嬷做的那些事心存芥蒂，见她如此，便当她把自己的命看得比主子的还要重。 仗着自己喂过她儿子几天奶，连自己的话都敢不听了，老太太嘴上虽不说，却暗暗甩开了搀着她的那只手。 又看着年迈的周嬷嬷佝偻着身子，明明有些害怕，但还要上前救人，老太太心下不忍。 虽说周嬷嬷跟着她的日子不如孙嬷嬷长，可伺候她无一日不是踏踏实实的，若真有个三长两短，自己心里也过意不去。 恰巧这时，潘姨妈带着外头请来的胡大夫回来了！ 老太太忙叫住孙嬷嬷：“照顾孩子的人回来了，你且等等，说不定这潘氏能有法子。” 潘姨妈瞥了碧云一眼，朝胡大夫指着人：“还请快给她看看。” 一旁守着人的卫姨娘算是看出来了，这潘婆子出门原本就是请人来医治碧云的，说是医治二小姐，恐怕只是她打的幌子。 见老太太也在院内站着，潘姨妈忙上前拜见：“不知老太太您怎的过来了？这院子里本没什么大事的，该是些不懂事的小辈惊扰了您。” 说这话时，她倒是意有所指地看着姜宁。 姜宁也不搭理她，只想这个憨货，怕是还不知道她出门后，这满屋子的猫儿便找了上来。 怕现在潘姨妈还以为，不过是他们私下殴打碧云，被老太太给发现了。 不过看那样子，潘姨妈是不怕的，照着前几日老太太院里传出来的话，早就是对碧云早有不满，所以今日二小姐也才敢下手。 潘姨妈这碧云干的本就不是人事儿，虽说和主子不清不楚，可现在也还没过府上的明路，那便依旧是二小姐的下人，主子教训下人，没什么说不过去的。 她上前亲热地笑着：“这下人今儿一早，便满口污言秽语，胆敢议论二小姐和谢姐的婚事，二小姐逼急了，这才稍稍教训了她。” 姜宁心下暗想着，这潘姨妈聪明未免过了头，老太太如今只想着屋里的姜宝儿，哪儿还能注意外头躺了个人，现在倒好，狗不咬你你非逗狗。 老太太皱起眉头：“这也叫稍稍教训？我看人都快没气儿了，潘姨妈您不知道，咱们家的孩子一向顽皮些，咱们做长辈的可得规劝着，万不可随着他们一起胡闹。” 潘姨妈瞥了眼院子内站着的众人，瞪着姜宁道：“怕是有什么小人在老太太面前嚼舌根了。” 以往老太太看重她是宫里出来的，将她也当半个主子捧着，何曾苛责过一句，不想今日，竟当着众人的面要她难堪。 老太太听得此话，连连摇头：“潘姨妈您还是先看看宝儿那屋子里再说话吧！” 潘姨妈稍稍推开门，便有只黄猫儿朝她扑过来。 她连忙吓得关上门：“这是怎么回事儿？” 她方才虽听见里头猫儿叫得乱哄哄的，可只当是姜宝儿又拿黑将军出气了！ 老太太眯眼看着她：“怎么回事儿？潘姨妈，我这个孙女儿可是好好儿交到你手上的，你说过，必将她琴棋书画、刺绣女工教成永州第一的，如今怎么倒来问我们。” 潘姨妈也是个胆大的，她看了眼众人：“真是些黑心肝的奴才，小姐都在里头吓得昏死过去了也不见你们去救，不就是几个野畜生，有什么可怕的。” 说完，她一手拎起院子里烧得那壶滚烫的开水，一手拿着柴火棍子，便推开门独自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