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打发人

从前在老太太那儿当差时，周嬷嬷虽然宽厚，可孙嬷嬷是个狠辣的，她们可没少在背地里吃苦头。 如今素心嬷嬷领着做事，她虽严厉了些，却是个实心眼的，她们这些小丫头的东西，素心嬷嬷是一分也不占，主子给了什么好处，还要拨出来分她们一些。 夫人更是个心善的，又不多事，虽然东苑里老爷是不曾踏足，也不如别的院子那样得的赏赐多，可在那儿干活，锦瑟觉得自己心里头踏实。 现在叫她去哪儿，锦瑟都是不愿意去的。 一旁的锦屏倒是蠢蠢欲动，她心想着若是能到汪姨娘的院子里伺候自然是最好的，如今汪姨娘有了身孕，又是最受宠的，听说她给下人的打赏也多。 何况汪姨娘是大少爷的生母，若是能讨得她欢心，说不准汪姨娘也就将自己赏赐给大少爷，如此，可真是近水楼台先得月。 她这点小心思，又怎会逃得过孙嬷嬷那双鹰鹫般的眼睛。 她沙哑的嗓子发出声：“锦屏，你呢？” 锦屏看了眼锦瑟，又看大小姐年纪轻，该是不知事的， 她甜甜地笑着回话：“大小姐，奴婢一切都听府上的安排，若是汪姨娘那头缺人了，奴婢便去那头，无论在哪儿，一定能伺候好主子。” 姜宁看了眼孙嬷嬷：“既然锦屏愿意去，那咱们也不好扣着人，就放她去吧。” 说完，她又朝明欢看了眼。 明欢知意地拿出二两银子交给锦屏。 “你好歹是跟过东苑的人，这二两银子是大小姐打赏的，就当你辛苦伺候夫人一场了。” 锦屏方要推脱，姜宁又笑着说道：“你且拿着吧，往后出了东苑，要如何当差可与咱们没有半分关系了，届时要打赏你，也怕是没有机会了！” 一旁坐立难安的孙嬷嬷自然知道，她这话不单是说给锦屏听得，更要紧的说给她或是她背后的老太太听的。 这锦屏是个不安分的，如今人出去了，往后她作出什么事儿来，可赖不到她们母女头上来。 她瞥了眼依旧言笑晏晏的大小姐，佩服她这样年纪轻轻地，办起事来却这样老辣，这一招釜底抽薪，不但轻易拿走了老太太安置的人，还给自己博了个爱护姨娘的好名声。 就算是老太太，也挑不出半个错字来。 锦屏领了银子，便听得大小姐说。 “孙嬷嬷，你且带她到肖管家那儿通个气，看看西苑如何安排锦屏。” 孙嬷嬷领命，带着人退了出去。 锦瑟看了锦屏一眼，又转过头来静静等着小姐发话。 本以为小姐要问些什么，不料她只说，回去吧，既留下了，那走的人也就与你没什么相干了！ 希儿出门送人，明欢伺候着小姐就寝。 “这下子将人打发走了，夫人身边也就干净了，只是留下这个锦瑟，也不知是不是可靠的。” 姜宁歇下钗环，轻轻揉着头皮：“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咱们再看看吧！”、 想着自己暂时管着家，明日里定是还有不少事儿，姜宁今夜早早便睡下，到白水城这半年，她是越来越习惯这样的日子了。 翌日一早，便有伙房的人等在外头回话。 姜宁匆匆梳了个简单的流云髻，又套了件月白色的襦裙，搭了金丝绒面的蓝袍子，便坐在廊上抱着手炉听下人们回话。 先进来的是后厨管事的，她一进院子便跪下回话：“请大小姐的安。” 姜宁抬手：“起来吧，不要一见主子就下跪。” 容夏忙拍拍衣衫起身，爽朗地大笑起来：“别人便罢了，小姐当受容夏这一跪。” 容夏，这个名字倒有些耳熟。 见小姐面上疑惑，容夏倒也爽快：“大小姐，如今三月之期已过，后厨可是被我料理得原来越好了！大小姐若是得空，大可移步前去看看。” 盯着她看了看，姜宁总算是想起来了，原先那几个婆子闹事儿时，母亲全给打发了，只剩下这一个正直的容夏。 未免旁人说他们东苑的排除异己，不好直接将后厨管事儿的位置给她，姜宁便允诺试用三个月。 看看这婆子如今腰背挺直，后厨的人也个个干净爽朗，近日送来的菜色也是搭配得当，姜宁便知道，此人是有些本事的。 容夏长着大嘴笑道：“看来小姐是想起来了？” 姜宁点点头：“容夏嬷嬷如今这容光焕发样子和原来蓬头垢面的大不相同，一时之间没想起来。” 容夏朝她鞠了一躬：“这一些还是拜府上所赐，拜夫人和小姐所赐。” 她倒是个直爽人，郎朗说道：“自奴婢做了后厨管事的，工钱也涨了些，俺家里头的孩子，也能继续上学堂了，这不，想着过年，又想着要来见小姐恩人，便穿了这身新衣裳，好叫小姐看见高兴。” 她招呼着后头的人：“快进来，虽才腊月二十五，可也算是小年，咱们都来给小姐拜个早年。” 不待姜宁拒绝，外头就乌泱泱地挤进来几个精神足的婆子，齐齐给姜宁行礼问安。 姜宁看了眼明欢，又笑着看向那容夏婆子：“你们这是来禀事儿的还是来拜年的，如此一来，我岂不是还得给你们封银子？” 容夏又笑着上前两步：“禀大小姐，咱们后厨这几月差事办得好，又比从前节省了将近一半的开销，主子给咱们赏一些，也是应该的。” 她这理直气壮的样子，倒让姜宁觉得此人放在后厨这油水多的地方真是用对了。 “明欢，后厨这管事的容夏赏两吊钱，其他的人，赏一吊钱，就当是我自个儿给她们几个的过年钱，年底府里若还有赏银，也要另算。” 后头那几个婆子听了，已是喜笑颜开，倒是容夏一本正经说道：“咱们几个干的都是一样的活，可不敢多拿小姐那多出的一吊钱。” 姜宁知道她的意思：“你若是多拿了心里头不舒服，便将这多的给她们几个分出去就是，这赏出去的，哪还有收回来的道理。” 听得大小姐发话，她身旁的人忙拽着她：“就是，你不要，给咱们姐几个就成。” 容夏收了赏钱，又将几人打发了出去，自个儿呈上单子：“小姐，这些是年夜饭备下的菜品，还请小姐过目，若没什么不妥当的，今儿可就得照着单子，让人出去采买了！” 姜宁看了眼，上头是有些海参、麂子这样的紧俏货，若是不提前备下，恐怕是买不着。 又翻了几页，姜宁见年三十至年初二的菜谱都井井有条地排好了，几十个菜看下来，鸡鸭鱼肉全了不说，竟少有重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