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择日不如撞日

这回轮到汪云春笑不出来了，甚至吓得身子有些发抖。 这东西，是她让禹州的家里人暗地里从烟花之地弄出来的，也正是有了这些东西，她才能这么些年拢住姜晋的心。 这东西若是被老太太活着张若柔知道了，恐怕得将她打死在西苑。 那药块做成二寸长的盒子大小，要用的时候，只需取出指甲盖大的一丁点儿，仍在香炉之中，待药燃过片刻，时机也就成熟了！ 这东西她看得比命还重，一向是自个儿守着的。 从前也只有一个清月知道，自清死了后，她以为这事在府中便要永远成为秘密，谁能料到今日竟被翻了出来。 汪云春想起几月前，似乎药块是有东西被动过的痕迹，可她数了数，分明一块不少啊！ 现在想来，未免她起疑心，一定是碧云换了别的东西来充数呢。 她死死捏着手指，这事儿，一定不能认下。 “你这贱人满嘴胡说些什么？你自个儿对老爷使了下作手段，竟还想拉着我下水？” 碧云却不慌不忙地：“这事儿我筹谋几个月了，也料定了你不会承认，我便将你盒子里的药，偷偷拿了一块放在你屋子里的别处，若是我不说出来，你这辈子就算将这西苑翻个底朝天，也是找不到的。” 汪云春一听，便知道她还有后半句话没说，若是她敢把碧云怎么样，她定会带着姜家众人，以揭发汪姨娘对姜晋用药为由，带着人来抄院子。 碧云还不停下，疯魔似的笑着说道。 “汪姨娘，你这般多子多福，少不了这秽物的功劳吧？分给我用一些又如何，何必揪着我迫不及待要查问，到时候把咱们两个都揪出来，你跟我也是一样的下场。” 往日唯唯诺诺的婢女，此时像条吐着信子的毒蛇似的，步步逼近。 “也许我还说错了呢，你的下场只会比我更惨，反正我无儿无女，孑然一身，也不怕拖累谁，你可不一样，做娘的做成这个下贱样子，谁还敢要二小姐？好歹我也伺候过二小姐一场，我时时都是想着她的。” 说起来在老爷来时候，碧云拢共也就伺候过一回，也就是这一回，让她起了心思。 第二日她进屋子里洒扫房间时，乌七八糟地气味混了一屋子，姜晋上衙门早，汪云春又贪睡。 那时候碧云只得蹑手蹑脚得收拾那一地狼藉。 她小时候，母亲做些下九流的活计讨生活，这屋子里隐隐透出来的那股香料味道，她是再熟悉不过的。 那香料名叫千两金，可也有个更俗气的名字，叫做银羊藿。 这味道是她儿时最不愿闻到的，岂料十多年后，在姜家又闻见了，这细微的气味，又混在西苑日日熏的香料中，是最不易察觉的，平常人便是再细心，也难找出痕迹。 可偏偏被她给撞上了，碧云上了心思，偷偷把那药拿了两块，一块儿挪到别处藏好，再在带出一块交给外头的人相看。 后来她偷偷将药带给外头见不得人的草医看时，那人说药里头还加了肉豆蔻、百合、卷丹、迷迭香、紫河车，这几样大料下去，便是神仙也难逃脱。 碧云这一生都将记得那日偷偷拿到那药时心里头的感觉，又欣喜，又失落。 喜的是从此在姜家，她不但一手抓住了汪云春的把柄，便是姜晋也逃不出这药的厉害。 失落的是，不想母亲死后多年，她却要靠同样的手段，博取男人的欢心，才能勉强活下来。 汪云春此时吓白了脸，哆哆嗦嗦不小心打翻了茶水。 碧云听见响动，这才回过神来。 只见汪云春要命似的指着她的眉心：“你这狗养的，竟有这般心计，倒是我小瞧了你。” 碧云此时也不再忍她，顺手将汪云春屋子里的瓷器摆设摔了个稀碎，这屋子里的东西她曾经当差时最清楚不过了，什么是贵重的，什么时不要紧的，往日里碧云当差不小心碰一下，汪姨娘都骂骂咧咧，恨不得将她打一顿。 今日她便全选了贵重的东西扔。 边扔边说道：“你若是嘴上再不干不净的，现在我便喊人来看看你干的那些脏事儿，大不了那时候我同你鱼死网破。” 摔东西这样大的动静，若是再闹下去，怕是不用叫人，二姨娘那好事的婆娘都得围过来打听。 汪云春惊恐地捧着肚子，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如今一向护着她的儿子被姜晋打得还下不了床，现在所有人都在等着看她的笑话呢，偏院的卫婉仪，狡诈的李惜月，还有一向看不上她的王氏。 这事儿绝对不能被捅出去。 潘姨妈这老谋深算的看穿了汪姨娘眼神中的惧怕，只得唱起白脸来：“罢了，姨娘，看她可怜，咱们权当放活鱼似的放了她吧！” 碧云却不依不饶了：“放了我？我看是我放了你们几个黑心肝，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往后你汪云春也好，姜宝儿也罢，再要欺到我头上来，我豁出命也不要你们几个好过。” 潘姨妈威胁她：“别忘了，你是禹州来的人，你的卖身契可还在汪姨娘手上呢！便是老爷要，也得得了咱们姨娘点头。” 碧云看着这伙人，这下她也就顾忌着那张纸了，如果不然，汪云春不死也得掉层皮。 可现下姜晋忙得不见人影，虽说也答应了她要将契条从汪云春手上拿过来，可未成的事儿，谁也说不准。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碧云既走上了这条路，便是什么脸面都不顾了的，只等着哄好老爷，把卖身契拿到手上。 碧云冷冷看着汪云春：“便是你不给，我也定要让老爷给我拿回来，那时候你且等着看你们母女做下的孽吧！” 说完，她自己搬开插门的木楔子，整了整衣衫，往外去了！ 汪云春依旧没从方才的惊吓中回过神来：“这，这下怎么办？” 盘姨娘连忙哄着她：“现下卖身契还在咱们手上，她不敢如何，现下要紧的是将那些被碧云藏死了的东西找出来，才能抄起屋子来，谁也找不到姨娘的把柄。” 于是一整日，只见西苑里翻跳蚤似的，将屋里屋外都给透透找了一遍。 姜宁为了找红乐坊一案的卷宗，趁着姜晋不在，又透透潜入了书房。 可翻遍了衙门签批，也找不到那案子的材料。 她只得依约，先去云笙那儿等着张义三人打探消息来回禀。 姜云信如今病着，又得了斥责，往后出门便也少些眼线盯着她了！ 姜宁去铺子里给云笙采买了些过年穿的新衣，又想着他嘴里总念叨着那位仙风道骨的老师傅，便也按照云笙说的那般年纪，给那师傅也做了几身衣衫。 古人说得好，择日不如撞日。 姜宁三番五次派人打听那老师傅，都不得其踪迹，不想今日叫她给撞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