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为母则刚

她得先找到姜晋，此事他或许略知一二。 坐在马车上，姜宁不由得心惊，真是太可怕了，在这安庆行的是杀人偿命的律法，若真坐实了是晚晚害死那男子，名声尽毁不说，难道真是要她拿命来赔？ 可若此事是赵家所为，必定是前因后果已经做足了的，她一孤苦无依的女子，又怎能轻易脱罪？实在可怜。 明欢宽慰着她：“小姐，您莫急，说不定那官府只是暂时将人扣下。此事也许并不关苏小姐的事呢！你看那红乐坊的其他人不都也被一并扣下了吗？” 姜宁紧紧握着拳头：“此事事关晚晚的安危，我怎能不着急？” 她到府中时，已近亥时。 姜宁匆匆奔向卫姨娘的院子中，拉着小茶便问：“父亲可在里头？” 卫姨娘听得是她的声音，忙批了厚衣衫出门：“大小姐深夜冒雪前来，可是出了什么事？” 姜宁点点头：“是外头的事，一时半会说不清楚，我一好友惹上了麻烦，我得找父亲问个清楚。” 卫姨娘忙将她引进屋里：“外头冷，大小姐快进来说。” 姜宁环着屋子看了一圈：“父亲没在这里吗？” 见她双手有些颤抖，卫姨娘倒了杯温好的杏仁露递到她手上：“大小姐一定是冻坏了，快喝下去暖暖身子。” 卫姨娘道：“你父亲本来是要歇在这里的，可东苑那头来人，说是大姨娘忽然间肚子疼得厉害，便将他叫走了。” 姜宁何尝不知，只不过是内庭妇人争宠的手段罢了！可若是人被扣在了那里，今夜她定是见不到姜晋了。 可眼下形势刻不容缓，她已有些慌了神，只得拉着卫姨娘的手：“还请姨娘想想办法，我今晚必须见到父亲。” 卫姨娘看了看时辰，只恐这时候人已经歇下了！她在屋子里来回走了几步，问道姜宁：“大小姐平日里最爱鼓捣这些颜色鲜艳的东西，不知道你那儿可有朱砂？或是雄黄？” 姜宁看了眼希儿：“这些库房里的东西都是你管着。” 希儿想了想：“小姐曾中过朱砂的毒，现在便是做口脂调色咱们也从不用的。” 希儿倒是聪明，知道什么人眼前该说什么话，她找了个由头道：“不过上次芷沅小姐被毒虫咬了之后，老太太给的雄黄倒是还剩下些。” 卫姨娘忙说道：“小茶，你快随希儿去取一些过来！” “姨娘自上次被伤了身子后，可还一直未大好，您最是怕这东西的，现下要来作何?”小茶听了这话，也是摸不着头脑。 卫婉仪跺着脚：“你快去就是，此事切勿声张，速去速回。” 姜宁看了卫姨娘一眼，已是猜到了她要做什么。 “如此会不会太过冒险？姨娘您的身子可还未大好……” 她咬着嘴唇：“你不知道，这后院争宠，不就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吗？如今汪云春回来了，照她阴狠毒辣的性子，她对我和云起出手不过是早晚的事而已。” 卫姨娘已是恨毒了汪云春：“我上次便是中了炭火烧熏黄的毒，险些一尸两命，这次来个苦肉计吧，倒不算冤枉了汪云春。” 那时姜晋对汪云春尚且是宠爱至极的，又仗着老太太帮腔，便是知道卫姨娘险些丧命，姜晋也不过是要她手下的清月顶了罪便草草了事，而汪云春本人却连罚也没罚。 如今可不一样了，姜宁也知道，卫姨娘现在可是她那老父亲的心尖肉。 她平日里又甚是规矩，对老太太那头也是晨昏定省无一日落下，加之云起又是个有福气的，老太太也喜欢，汪云春走了这两月，卫姨娘更是伺候着老太太锤腰捏腿，便是连一向刁钻的许嬷嬷也挑不出错。 卫姨娘自上次大伤之后，原本安安静静的她仿佛被打通了任督二脉，她早算到了与汪云春要有明刀明枪争斗这一日的，便早早做好了一切准备。 可以身试毒未免太过险要。 姜宁想了片刻，起身就要走：“云起还小，卫姨娘要保重身子，这法子我看实在凶险，我在想想别的办法，便不打扰姨娘了！” 卫婉仪走过来拉住她：“大小姐是不信我吗？” 姜宁连忙解释：“我不是不信你，而是可怜你们母子！” 她笑得有些凄苦：“我知道，大小姐是这院子里，最与我交心的人，若不是有了这重身份，咱们本该做姐妹的！” 姜宁知道，在外人眼里，姜晋有权有势，姜家有流水般花不完的银两，是个贫穷人家姑娘的好去处，可卫姨娘不一样，她想要的是青春和自由。 姜宁将她的衣衫扣好，一时之间，竟不知该说什么！便只好这般静静站在炉子边陪着她。 卫姨娘又道：“我也知道，我人轻命贱，刚到这府上时，旁人都将我看做一个买来的物件，只有你，将我当做活生生的人，你救我那日，我也知道，大半是为了保住夫人掌管后院的权力，可后来我也知道，你们是真心待我好的。” 姜宁叹了口气：“可无论谁待你好，都不值得你为她赌上性命，懂吗？” 谁不是被困在这里，可姜宁知道，上天有好生之德，只要明天的太阳照常升起，就得努力活着，用尽全力，开心的活着。 可卫姨娘倔强地看着她：“我不单是为了你，更是为了我的云起，大小姐不知道，为母则刚，为了我的孩子，吃这点苦算什么？” 趁汪云春现在根基不稳，老爷和老太太都对她有些猜忌，是他们最好的时机。 不过片刻，小茶就带着希儿回来了，卫姨娘打开那包粉末道：“真是好极了，咱们也让汪云春尝尝这百口莫辩的滋味。” 滋啦一声，卫姨娘将那粉末全数倒入火炉中，又吩咐道：“小茶，你把窗户关严实了！做样子也是要做个十成十的像。” 姜宁要阻拦，已是来不及了，她本就还未想好要不要用这个法子，可现在面对这样的境地，似乎成了她得了便宜还卖乖，受苦的倒成了别人。 不过一不做二不休，现在不是犹豫的时候，这雄黄遇火生毒，得快些出去。 她拉起卫姨娘：“雄黄见火，毒如砒霜，咱们先出去，待会儿小茶将人请了来，再进来。” 几人捂着口鼻，匆匆往旁边云起的屋子里去！ 卫姨娘朝姜宁说道：“你本就时常来看孩子，这时候在我这儿，也是说得通的！” 她吩咐着小茶：“你和希儿快去喊老爷，就说我和大小姐正说着话，忽然头晕呕吐，连云起也哭闹不止，似是中毒之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