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寒风煞起

“自然，这东西二姐姐说了，必定是要日日用着才有效果的。” 正说着话，姜宁便见大姨娘带着姜宝儿、姜云信、姜云韦兄妹进了东苑。 姜宁也是头一次见姜云韦，姜家的儿女们都是随了姜晋，生得一副好皮囊，他也不例外。 只不过比起姜云信，他脸上多了些淡漠的神色。 看着张氏挺直了腰背坐在上头，汪云春自然是不高兴的，可她也学聪明了，她知道无论自己家里头的人如何厉害，到了这姜家，还是得守着老太太于氏的规矩。 这两日老太太本就对她们母子几个颇有微词，犯不着为了这点小事惹得老太太不高兴，而且老太太可是她亲亲儿的姨母，这管理后院之权过不了几天不还是得交到她手上。 想到这儿，汪云春脸上倒是不见丝毫不悦，依旧照着规矩安安分分地向张若柔行了行礼。 “夫人安好。” 连带着姜宝儿今日也是无比恭敬地屈膝低头：“夫人安康。” 张氏挥了挥手示意他们起身：“大姨娘，小姐少爷们快起身吧。” 她转身吩咐着素心嬷嬷：“快给看茶。” 素心嬷嬷翻了个白眼，这婆娘真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还配吃什么茶。 她心下不情愿，正巧前日里老太太新拨了两个丫头进来，唤作锦屏、锦瑟，于是便喊来那两丫头：“你们两个，快来给姨娘看茶。” 她生怕人听不见似的，姨娘那两字喊得老大。 说完，还煞有介事地看了眼汪云春。 嬷嬷也是奇怪，这汪云春放在平时早跳脚了，怎么今日跟个木头人似的，事出反常必有妖，她得好好盯着。 姜宝欢见到姜宝儿，总算是自在多了，随即缠上她的手：“二姐姐来得可真是巧，方才我和大姐正说着你呢！” “哦？妹妹说我什么？” 姜宁抿了口茶道：“自然是说你疼爱她，什么好东西尽给了三妹妹。” “这……不知是何物？”姜宝儿转着眼珠子。 “二姐姐，自然是我脸上的香粉呀，大姐姐见我使着容光焕发便随意问了几句。” 汪云春急忙接过姐妹几人的话：“可是大小姐喜欢这香粉？虽然这东西难得，当下府里也只得三小姐这一盒，可若是大小姐喜欢，我便托我大哥再寻几盒。” 姜宁似是高兴急了，连忙点点头：“如今冬已至，天色沉闷，正需妆点，若大姨娘此时赠我，便是再好不过了！” 姜宝儿欢听了自然是不高兴的，凭什么姜宁也来要？ “夫人，姨娘们且先聊着，我娘院子里还有些事儿，我这便先告退了！” “去吧！” 得了张若柔的话，姜宝欢气冲冲地出了门。 二姨娘也朝汪云春点了点头 大姨娘慢条斯理地喝着茶：“夫人的性子便是太过善良，府里的小姐们可都被惯坏了，三小姐和二姨娘如此，三姨娘也是有样学样儿的，如今连请安都不来了吗？” 张氏柔声道：“并非是三姨娘有意不来的，不过是产后虚弱，如今还下不了床呢，更怕出门吹了冷风呢！” 大姨娘垂下眼，看来近日里女儿受罚的事让她分了心，倒忘了还有这么一号人物没死透，只是前些日子事儿既牵扯了出来，她也不好再下手，不过左右她儿子是在自个儿手上的。 随即她笑道：“三姨娘的身体本就娇弱些，不知夫人可有请过大夫了？” “已让管事的肖道全去请了大夫了，此时正在看诊呢！” 汪云春神色一转：“呵，如此，便是最叫人放心的，那想必三姨娘的身子近日得了夫人的照料很快就会好的！” 姜宁见母亲正要开口，抢先回道：“自然是好的，常来府里给老太太请脉的李大夫说了，三姨娘往后生养不愁的，如此一来，大哥二哥往后恐怕又要多个弟弟了！” 姜云韦从进门起就在打量这个丫头，心想她究竟有何本事，居然能让哥哥和娘亲连番折损？ 如今听她口无遮拦地说着三姨娘的身子胎，可见不依旧是那个柔弱的后院闺秀吗？哪里像小妹形容的那般狡诈。 姜云信不屑道：“有个弟弟又如何，难不成还能为我和弟弟分忧不成，只盼着不给姜家败事就成。” 上次书房闹了一出后，姜云信虽伤了些元气，但仗着老太太和姜晋宠爱，他始终没动摇到根本，如今却愈发嚣张了！ 姜云韦似是听这后院妇人说话听得烦了，朝着张氏俯了付身：“夫人，儿子还有学业，便不陪着你们说话了！” 他一心心系功名，不知道娘亲非要将他扯来这儿做什么。 姜云韦读书也算是出了些名堂，八月秋闱之试，得以成为贡士，后虽未及第，但也得入国子监成了生员，这下，便等着开春后的春闱了！ 张氏笑道：“你兄弟二人如今是家里的指望，这便去吧，往后若是有事，便不来请安也是可以的，告知府里的小斯们知会一声便是了。” 这些场面话，张氏倒是说得越来越顺趟了！ 姜云韦低头：“是。” 他一向是个不愿多管闲事的，从前也未对姜宁和云笙落井下石，所以张氏对他倒也和气。 姜云韦这头才出去，外头就传来了女人哭哭啼啼的声音，姜宁听着像是三姨娘。 果然不多一会儿，三姨娘便披头散发地闯进了东苑，这大冷的天，她便那样赤足行走在地上，双脚已被寒雪冻得通红。 她跪在厅前望着张氏：“夫人，请您做主，把我的孩子还给我吧，我日日梦见他啼哭，他吃不好奶睡不着觉，我这当娘的心里就像针戳一样疼，求夫人帮我把孩子还给我吧。” 姜宁尚且记得，前几月里，三姨娘还是个娇滴滴，花一样的美人儿，怎么如今就成了这副样子。 她眼窝深陷，形容枯槁，骨瘦如柴，望着倒让人觉得可怖。 想起姜宁去看她那日，三姨娘的提醒，姜宁对眼前的女子自有感激之情，所以这些日子，她也让素心嬷嬷好好照看着偏院，切莫让她再受害。 这些事儿可都是汪云春作出来的，当日里他说三姨娘身子娇弱，不适合在养着孩子，哄得将近把那刚出生的小婴儿抱到了西苑，如今张若柔怎好在做主！ 姜宁下来扶起三姨娘：“快别哭了，当心身子！” 转身又吩咐素心嬷嬷：“快去找些厚实的衣裳来给姨娘披上，可别冻坏了。” 而一旁的汪云春见了这场面就好像与他毫不相关似的，依旧不紧不慢的喝着热茶。 “都怪你，都是你抢走了我的孩子。”三姨娘眼睛发红，恨不得扑上去撕烂这女人。 汪云春一把推开她：“看看你这样子跟个吩咐有何两样？” 一向文静的卫姨娘竟痴了般大笑起来：“哈哈哈，我疯还不是被你们姜家逼疯的，你们一个个从未问过，我是否愿意，便将我强买来了这家里。” 她指着汪云春：“你们三番五次下毒暗害于我，真当我不知道吗？罪魁祸首便是你汪云春。别说疯了，就是死了，我也不会放过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