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山雨欲来

裴衡搂着祁慧娘的肩膀，帮她把脸上的泪水擦干，柔声安抚：“别哭了，事情顺利的话，立冬前就能接三丫进京了。” 祁慧娘吸了吸鼻子没有说话，裴衡也说了，要事情顺利才能很快见到三丫，如果不顺利的话，怕是这一面就是最后一面了。 想着想着悲从心来，眼泪又流了下来，帕子湿透了用不得，自已抹着袖子抹着。 祁慧娘很少有这样脆弱，楚楚可怜的时候，遇见再大的事她也能很冷静理智的想办法解决，哭哭啼啼的时候真的是少之又少。 裴衡心疼得不行，用力把紧她哄着：“你再哭把我的心都要哭碎了。既然舍不得就不要去了，你想做什么告诉我，我替你去做，你在家里带着两个孩子等我回来就是了。” “不行，我要亲自去。”祁慧娘抽抽噎噎的拒绝，侧身过去躲开裴衡的视线，“我没事的，很快就好了。” 裴衡无奈叹息，“慧娘，你到底有什么必须要进京的理由，不能跟我说说吗？” 祁慧娘没办法说，只能装作没事的样子摇了摇头，“就是想见识一下京城的风光，你看，我现在不是没事了吗？我口渴了，你能不能帮我倒杯水。” 接下来的路程中，裴衡没再提起这个话题，当晚达到郡城后直接住进了郡王府。 郡王府里的气氛已经是一片风雨欲来，侍卫加了一倍，宫人们也格外安静小心。 宝安郡王大半夜的提着两坛酒来到客房，祁慧娘打过招呼准备避去内室，被宝安郡王叫住了。 “小齐也一起坐吧。平时你是裴大人的夫人，今天你暂时再做一天小齐，裴大人别怪我失礼啊。” 裴衡没说话，往旁边让让给祁慧娘留出一个位置，祁慧娘走过去含笑坐了下来。 宝安郡王用茶杯倒了三杯酒，亲手一人一杯递给二人，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轻声说：“今晚这里没有王爷、臣子，只有即将同生共死的兄弟。 砚秋，你一定怪我拖着小齐进京，说实话，我也觉得我这样做不地道。但是，小齐这么多年一直帮我赚钱，为人如何，能力如何，我不比你了解的少。 别的不说，她随机应便，杀伐果断的性情，比一般的男子都强些。 我身边能人不少，方方面面想找什么样的人才都拿得出手。可是真遇到生死关头，没一个能担得起重任的。 这话我也不是怪他们，如果我需要他们为我去死，他们眉头都不皱一下，但是让他们自已拿主意，他们就差着些意思。 砚秋，我进京后势必要先进宫去见父皇，离京几年京中形势如何，我心里实在没底，一旦我身深宫中不得脱身，能替我主持大局的只有小齐。 所以我不得不明知道你舍不得，还要拖上小齐与我一起进京。这份人情是我欠小齐的，将来我一定加倍偿还。 这杯酒先当成我的赔罪吧，你如果不喝了就是心里真的在怪我。” 裴衡举杯一饮而尽，把杯上扔回桌子上，沉声说：“我喝了这杯酒，心里也一样怪你。 你是皇子，是王爷，有您的雄心壮志，让我为你赴汤蹈火我都情愿。但是慧娘是我的妻子，是我愿意用一辈子小心呵护的女人，不管她在别人眼里如何坚强，在我这里，她永远是个长不大的女孩子。 不过我和慧娘既然上了你的船，自然都希望这条船能顺顺利利的开下去，慧娘也有心助你，我不愿让她为难，所以我没拦着。 至于说人情不人情的，我不需要你回报我什么，只求你一定跟你的手下沟通好，一旦慧娘暂时接替你的位置，你的手下不会故意拖她的后腿。” 宝安郡王笑了笑，从腰间扯下一块令牌郑重交给祁慧娘：“这是父皇给我的令牌，见此牌如见皇上。当然了，特殊时间，京城那些人会不会再认这令牌不好说，但是我手下的任何人，都会依令行事的，就算你让哪个当场自尽，也不会有人反对。” 祁慧娘看了看裴衡，起身理理衣服，双膝跪倒把令牌接了过来，珍重的收进袖袋里。 宝安郡王再次笑了笑，伸手示意她坐下说话，“小齐，我最欣赏的就是你这种不拖泥带水的脾气，如果换了任何一个人，接受这么重要的东西，必定要再三推辞，最后再勉为其难的收下。” 祁慧娘也笑了，“我是光脚不怕穿鞋的，生意是跟您合伙做的，往来路引凭条都是您亲自办理的，真到了您不行了的那一天，我也没有好日子过。 与其犹豫不决让情况变得更糟，不如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怕的拼一场，赢了，我跟着您吃香的喝辣的，您手指缝里漏出一点来都够我吃半辈子的。 败了大不了以身殉主，说不定史册上还能记我一笔，总比等着被人清算的好，我不亏。” 宝安郡王大笑起来，端子杯子与祁慧娘相碰：“这话说的痛快，拼了，大不了一死，不拼只能一辈子被关进高墙里苟且度日。 你放心，你有这份心对我，我也不会不领情，两个孩子和你的家人我都安排好了，万一出了意外，会有人带他们去江南，别的不敢说，让他们一辈子平安无忧是没问题的。” 祁慧娘含笑谢过宝安郡王，举杯饮尽杯中酒，与宝安郡王之间达成一种奇妙的默契。 裴衡的神情缓和了下来，他当初选择了站在宝安郡王这边，自然不会再有二心，刚才那些话是他故意说的，一方面是为了替祁慧娘争取更多的主动权，另一方面也是希望宝安郡王能看到祁慧娘为了辅佐他赌上一切的决心。 宝安郡王的事如果顺利的话，将来他就是新的皇帝，身份不同了，心思也会发生变化，会不会念着旧日的情义很难说。 而裴衡也知道，祁慧娘的心思不在后宅里，那么他能做的就是替她多争取一些在宝安郡王面前说话的资本，将来才有更大可能不会当成牺牲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