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离别

宝安郡王那边送了信过来，进京的日子定在了六月二十二，祁慧娘这边需要提前一两天过去郡城汇合，所以最晚二十就得动身。 算着日子也不过还有七、八天了，裴府里顿时忙乱了起来，一路上要用到的换洗衣服、吃食、常用的一些药丸，都得提前准备出来。 三丫听到消息跑来见祁慧娘，抱着她的大腿央求：“娘，我听说京城可远了，一个来回需要走上两个月，三丫不想跟娘分开那么久。 您带三丫一起去好不好？三丫一定乖乖的不给您添乱，还能替爹磨墨。” 祁慧娘也舍不得三丫，但是这一次去京城说不定情况会多恶劣，一个不好丢了性命都不是没可能，自然不能带着三丫去。 抱起三丫在腿上，轻声跟她讲道理：“三丫听娘说，眼下天气太热了，整天坐在马车里大人都不一定受得了，何况你一个小人儿家？ 等过些日子天气凉爽些，运河也差不多开通了，娘就让人带着你坐着大船进京。 你不是一直喜欢坐船吗？到时候让你在船上坐几天，晚上也在床上睡，你说好不好？” 三丫知道祁慧娘这是打定主意不带她同行了，低下头抿着嘴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勉强点了点头：“好，三丫听娘的话，不闹着跟娘一起走了。娘，您也得答应三丫，天气凉快点就让人来接三丫，就算不坐船坐马车也好。” 祁慧娘心疼的抱着三丫用力点头：“好，娘答应你，只要条件允许，娘即刻就让人来接你。娘不在的这些日子，你跟哥哥先住到曲家去，明月和四喜陪着你们一起。 三丫，爹和娘也舍不得你们，但是真的没办法带你们一起走，你不要生爹娘的气好不好？” 三丫仰起小脸，泪光闪闪的看着祁慧娘：“娘，三丫不会生您和爹爹的气，永远都不会。只是舍不得离开您和爹爹，您一定早点让人来接三丫啊。” 马上要进京，裴衡的公事也得提前做一个交接，晚上到入夜时分才回来，祁慧娘迎上来帮他换衣服，歉疚的说：“要不你别陪我去京城了吧，宝安郡王的意思好像也是希望你留在高远郡，一旦京城那边不顺利，你这边也能有个接应。” 裴衡脱去外衣，坐在桌上伸展了一下腰身，轻声说道：“真到不得不退守高远郡的一天，我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又有什么用？ 宝安郡王让我留在这里是他的好意，怕京城一旦乱起来，我说不定一个不小心就被人弄死了。 您不要小看他府里的那些府臣和幕僚，几乎个个都是数得上名号的人物，是皇上特意留给他的心腹，将来他坐了大位，那些人就是朝廷中的肱骨之臣。 有他们在高远郡无需担心，不然你以为宝安郡王敢放任北成王安插的人手留在他眼皮子底下这么久？” 祁慧娘不喜欢听裴衡妄自菲薄的话，轻轻推了推他的肩膀，不依的说：“别人厉害是别人的事，你却不能那样说自已，本朝最年轻的探花郎，在高远郡当着个小小的教谕，却能让这里的百姓都了解读书的重要性，将来谁知道会出多少人才？这可都是你的功劳，又比谁差到哪去？” 裴衡从小到大最不缺的就是别人的夸赞，可以说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但是对于祁慧娘的肯定还是十分受用，揽着她的腰身，头倚在她的胸前，长长舒了口气。 “慧娘，我有没有跟你说过……” 话说一半却不说了，祁慧娘低下头好奇的问：“说过什么？” 裴衡回忆起刚认识祁慧娘的时候，忍不住露出微笑，“我是说我有没有跟你说过，当初你那样巴结宝安郡王，我十分不喜欢，觉得你是个嘴甜心苦的小人。 但是你巴结的对象换成是我，我却十分受用，我有时候在想，我当初是不是因为你的巴结而对你生了心思。 你说你勾着我把你放在心上，再也放不开，你是不是要对我负责？” 祁慧娘羞恼的推他：“我巴结我的，谁让你动心思了？再说我巴结你只是想得点好处，哪有其他的想法。” 裴衡抱起祁慧娘往净房走，贴在她耳边轻声说：“是，你没有其他想法，是我对你动了心思，千方百计的勾着你做了我的妻子。 看在我这么辛苦的份上，娘子是不是也该疼疼我……” 祁慧娘的脸都快红到耳根子后面去了，推不动他只好把脸埋在他怀里，娇嗔：“你惯会欺负我。” 六十二十那天，天刚蒙蒙亮，裴衡的门前就排开了车队，祁慧娘一身男装，跟在裴衡身边走了出来。 三丫被奶娘抱着赶来送她，一路上眼泪就没停过，却懂事的不肯哭出声，反倒安慰她：“娘，您路上要多吃饭多睡觉，身体才会像三丫一样好好的。爹也是，马车上晃来晃去的，不要总看书了，累坏眼睛以后就不能教三丫画画了。” 裴衡抱过三丫用力抱了抱，又还给奶娘，再次叮嘱：“爹娘在外面会照顾好自已的，三丫也要好好吃饭睡觉，等过些日子接你来京城，如果你没有长高一点，爹爹是会伤心的。” 祁慧娘弯腰轻声跟狗儿说道：“狗儿一直是个好哥哥，这段时间就辛苦你帮爹娘照顾三丫了，你自已也要多注意身体，读书重在勤，却也不能勤过了头累坏自已。 在曲家不要见外，有什么不合心意的地方不好意思跟你牡丹姨母说，就告诉四喜和明月，总之一定要照顾好自已，好不好？” 狗儿红圈红着，板着小脸点头，“娘放心，我都知道的。您和爹爹一路上多保重。” 离别太伤人，祁慧娘和裴衡在三丫和狗儿的泪眼中坐上马车赶往京城。 车轮动了起来，三丫绷不住情绪，从奶娘的怀里挣脱下来，追在马车后面哭着喊娘，狗儿赶紧追上去拉着她的手。 马车里祁慧娘被三丫的哭喊声，惹得泪水涟涟，狠狠心催着马车加速走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