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暗器

两天后的冬夜，夜凉霜重，阿虎却手提灯笼，奔走在夜幕下。 他一路小跑地朝林府赶去，口中的热气在空中，更是化为一团白雾。 没想到光是在杂货铺跟那人，聊会儿天，就聊到了天黑。 他一面跑在无人的街道，一面暗想。回想起她的一颦一笑来，心中不由一荡，随即“嘭”地便撞到了一堵墙上。 “嗷——” 阿虎哀嚎一声，被这墙弹出两步，屁股着地，摔得不轻。正当他坐在地上，还未来得及站起身来，和埋怨自己的愚蠢时，却听得附近传来“噗”的一声，像是有人在嘲笑他。 他猛地回头一看，只见身后仍是空荡荡的街道，没有半个人影。 “什么人？” 他试探性地问了一句，再次环视了周围，也同样没有见到谁。 算了，大概是自己疑神疑鬼，想太多了。阿虎遂爬起身来，拍了拍衣服上的灰泥，准备拐弯回林府。 就在他刚转过身来，耳边便传来一声极快的“嗖”的一声，阿虎心知不妙，赶紧俯下身去。谁知，身后的暗器速度贼快，就在这一俯身，原本该打在他屁股上的暗器，立刻就打在他脊背上。 阿虎背上吃了一记，赶紧伸手摸住受痛处，又忙转身来看，呼吸急促地观察着身后的房屋。 绝对是有人躲在暗处偷袭自己，而且来着武功比自己还要高强得多。 只是，奇怪的是，他并没有从背上摸到出血的迹象。这暗器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竟这么飞来，都没有刺伤他？ 心下好奇，他迅速低头一看，只见在灯笼的光线下，并没有任何利刃兵器，只是躺着个无比寻常的小石子。 正在诧异之际，只听得附近又传出一阵轻促的“噗”声，显然是来者有意地在捉弄他。 先前那句他没有听出来，这一次，他倒是听出是谁的声音了。 武艺高强，又要捉弄他的，也没其他人了。 阿虎不知他躲在何处，因此仅是瞪了眼前那排房檐一眼，在外面又不便骂他，只把这份仇暗自记下，等改天见面再收拾他。 刚回到林府，就被后门的看守迎面通知：“少爷叫你回来后找他一趟？” 阿虎一愣，心想难道自己利用外出时间溜去见人一事，被少爷察觉了？ “那少爷有没有说，是因为何事？” 他打听道。 “也没什么，他说你给他带回来的蛐蛐儿，有一只像是快死了，让你去看是怎么回事儿？”看门的漫不经心地道。 “这样啊……”阿虎顿时了然。 这算是他们之间的暗语，一般少爷传下的安排，若非林府内的杂物，而是属于纨绔子弟会做的事，通常都是有要事会交给或告知他。 守门的不知其中的隐情，才会如此不放在心上。 “兄弟，谢了啊！” 阿虎也作出不放在心上的样子，往门槛上一跳就进了府内。 大概这时候，少爷会在书房吧？ 不敢确信林府除了沁竹外，还有没有其他间细。为了不让人生疑，阿虎还是去了趟离后门更近些的卧房，一敲门，里边的沁竹果然回答少爷不在房内。 他这才朝书房奔去。 一进书房，就见林玄甫正在烛火下奋笔疾书。 “少爷，”阿虎合上房门，生怕被他看出什么来，上前郑重地道，“我回得晚了……不过事情已经办好了，和平时一样，我也在钱庄赌上了几把，输了点小钱，又跟其他几个官家打杂的小厮聊了半天，又宣扬了您好赌好色的消息。” “是吗？”玄甫却没抬头，而是冷言厉色地一笑，“光是去赌上几把，又吃点酒，就到了这个时候。看起来，可花了你不少时间啊？” 阿虎听后，心脏“噔”地跳动得快了好几下，立刻心虚起来。印象中，他还从不记得少爷曾用这般嘲讽的语气，对他说话过。 他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少爷这是在怀疑自己，背叛他了吗？ 只是…… 心虚之余，阿虎转念一想，自己这些年尽忠尽责，从不敢有半点不感激林府的收养之恩，即便今日自己有错在先，但少爷就该轻易地怀疑他吗？ 难道对于身居高位者，十几年的主仆关系，竟然连半点信任都没有？ “是啊少爷，”想到此处，阿虎心里也有些愤然，因此言语中也不免生硬起来，“散播消息并不轻松，是花了小人不少时间。” 没想，玄甫听完这话，竟突然“啪”地将毛笔往桌上重重一放，把阿虎吓了一跳。 “事到如今，你还敢隐瞒？！”玄甫不再用嘲讽的语气，而是换以横眉冷目，直接低声质问他。 “若少爷对我有怀疑……”阿虎虽仍是愤然，却也察觉到事态比他想象中的还恶化，不敢再造次。只是话已出口，他又不愿立即服软，再加上心中仍是有气，只得低声嘟哝道， “您家位高权重的，除掉我便是，何必摆这般脸色给人看……” “哎呀，你这个死老虎，真是活得腻味了，不知好歹！” 谁知，话刚落音，还未等玄甫说些什么，房内书架后的暗门便被人从里边打开，一个身穿黑袍的男子，操带着有点娘气的声音，从暗中走来。 “你知道林府不少要秘，”黑袍男子边压低了声音，边责怪道，“人家少爷不是怀疑你的忠诚，是怀疑你的脑子，怕你被美色所迷，误了大事，你知不知道？！” “黑风，是少爷派你今晚跟踪我的？” 回来之前，阿虎原还以为方才回府的路上，是黑风恰巧路过，他才用石头戏弄自己。眼下听他说出“美色所迷”几个字，便明白了黑风是受少爷之令，这一日都在跟踪自己。 “哎呀呀，说什么‘跟踪’？死老虎你真是狗咬吕洞宾，好心当了驴肝肺！”黑风一跺脚，瞪了他一眼道， “分明是好心好意关心你，看你被几个来路不明的女人缠上，担心你而已，看看被你当成什么了？ 当然了，若她们只是劫个色，那我们也就袖手旁观，何必这般大惊小怪？可留心了半天，她们却既不劫财，又不劫色，我们自然有理由怀疑是不是泰王府或者陆家派来的？ 哎，对你居心不良者，我们管不着。可若有人对林府不利，这事儿你担当得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