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你是不是当我傻?
“小姐,你怎么这么久才回来?是不是也舍不得拂晓?” 小陶向她身后张望,在确定拂晓是真的没回来之后,心情有点恹恹的。 从她端给师烟烟的早膳上,就能充分体现。 往日的丰盛,变成现在的清贫,只有一碗清粥和两个白花花的馒头。 好在师烟烟也不是太过挑剔,默默摇了摇头,填饱肚子要紧。 小陶心不在焉地扒着碗里那点粥,突然想起什么。 “小姐,我刚才听见别的院里的丫鬟们议论,将军大人正在审问香云,咱们要去看看吗?” 师烟烟微微抬头,表情有些漠然,“香云是谁?” 他爹审问府里的人,她是喜闻乐见的,毕竟府里一团乱,可不得好好管教管教么? “小姐,不是吧?”小陶放下筷子,一脸夸张的震惊,“你连奶娘也忘了?在你很小很小的时候,她还奶过你一段日子呢!” 师烟烟听了此话,差点把嘴里的粥给呛出来! 在现代,她连亲娘的奶水都没喝过,在这儿,还有个莫名其妙的什么奶娘? 仔细从记忆里搜搜捡捡,总算是想起这么个人来。 可是,她与那个香云,好像并不算亲厚吧! 幼时虽吃过她几天奶,可是自从搬到了这影烟阁,香云就彻底不见了啊…… 不然,这影烟阁何以这么冷清? 她以为香云早就出府了,没想到如今还在? “小姐,我们去看看吧!” 小陶也无心早膳了,待师烟烟不紧不慢地喝完粥,她连拉带扯赶着往世安阁走去。 一路上有不少府里的下人在议论,将军审讯一个无足轻重的奴婢,可不是头一回么? 但世安阁可不是谁都能进的,若不是有师烟烟在,小陶也是只能想,不能看。 两人一入院门,两列侍卫笔直站着,目不斜视,倒像是军营里的士兵,而非守卫。 院子干净整洁,毫无花哨装饰,只右边空旷处摆了个铁架子,架子上放着各式武器,正是将军练功的地方。 师烟烟脑子里迅速闪过几个片段,就是在这里,她小时候曾数次见师夜白练剑,那些剑法一遍遍刻在脑海,竟然挥之不去,一招一式都很清晰。 师烟烟有些疑惑,前身半点武功也不会,却为何能将每套剑法都记得这么清晰? 昨日大殿之上,她逼不得已舞一曲剑,招式全出自前身记忆,她之前已有疑虑,此时更甚。 正当沉思之际,耳边传来师夜白的唤声。 “烟儿,你怎么来了?” 语气中透着欣喜,显然没想到师烟烟会来找他。 他本还打算,在审讯之后,再去影烟阁瞧瞧她的。 “来看热闹!”师烟烟毫不避讳地脱口而出,一点也没打算哄哄她老爹。 师夜白朗声一笑,拉着她坐下,“你这孩子——” 真是越来越像自己,性子直得都不带转弯。 师烟烟这一坐,直接坐在了师夜白的身侧。 有人立即发出一声轻哼。 师烟烟寻声望去,原来是她的好庶妹,师玥儿。 还有她的亲娘,婷兰,都坐在偏位。 师玥儿那声轻哼,分明是嫉妒和不满,看着师烟烟的视线,也有些愤懑。 都是他的女儿,凭什么差这么多! 她已然忘了,自己的庶出身份,而师烟烟,是正儿八经将军夫人生下的嫡小姐。 将军数月不在府,府里的下人叫她一声大小姐,她就当真了! 师烟烟懒得管她的小心思,也没觉得现在坐得多么舒服,有什么值得她嫉妒的! 撑着小脑袋,望着跪在底下的那个妇人,肮脏瘦弱的样子,与记忆里那个丰满的奶娘,还是有些差距的! 师夜白正了神色,恢复师烟烟来之前的威严表情,声如洪钟,气贯长虹。 “香云,大小姐近十年的月银,是不是你冒领的!” 不说跪着的香云,就是旁的侍卫,听了这声也有些战栗。 起了怒意的将军大人,话语间不自觉地透着内力。 师烟烟正坐他身旁,自然感受得最清晰。 她不觉得特别难受,她只羡慕,内力真是个好东西,可惜她没有。 香云跪在地上抖抖索索的,不肯答话。 一旁候着的张管家,立刻给旁边的下人使了个眼色,有两人上前,将她扭在地上,死死按着她,直贴在地面,半点不能动弹。 灰白的脸颊,和凹凸不平的地面相撞,压得她实在是疼,胳膊被扭得变了形,她忍不住哀嚎出声,“禀,禀将军,确实是奴婢领的,奴婢该死,该死!” 按着她的人这才松手,暗地人骂她不识相,将军亲审,她还想着脱罪还是怎么? “大胆!你不仅冒领烟儿的月银,还敢一犯再犯!那些银子呢?” 师夜白怒拍扶手,气得全身肌肉都鼓了起来,身上的衣袍无风自动,让人不敢逼视他的威严。 香云哭哭啼啼,眼泪合着那一脸的土灰,实在不忍直视。 “将军,那些银子,奴婢实在是交不出来了,都给我那死鬼相公赌输了——” 从听到那些月银是被她冒领之后,师烟烟就对她刮目相看,这胆子,真是不一般,还作案时间长达十年,绝非一般人可为! 吞了这么些钱,怎么也该是个小富婆了!最后落得现在这骨瘦如柴的凄惨地步,也真是奇哉怪哉! “放肆,私吞了大小姐的银子,如今一句交不出,就想了事?”张全呸了一声,忍不住对她啧啧直叹。 师夜白表情不善,如野兽一般盯得她,香云缩在那儿,感觉全身好似扎了上百个窟窿,血都要流尽…… “既如此,只能将你们一同送交官府了!” 贪了这些年的月银,怎么也有几百两!官府判的可是重罪! 香云一颤,跌在地上,放声哭喊道:“将军饶命,将军饶命,奴婢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婷兰勾着唇角泰然自若,师玥儿剔着长指甲讥笑地看着她,师夜白更是一脸严肃的恐怖,唯有师烟烟,撑着个小脑袋悠悠看着她,眼里无悲无喜,似乎这事和她没什么关系。 香云心中一动,大小姐还是那么良善,她没有恨自己,兴许—— 她一咕噜跪在地上,用膝盖爬着想要靠近师烟烟,却被旁边的下人拉住。 眼见被拦住,她只得高喊,“大小姐救命啊,求您救救香云吧——” 脸上挂了许多彩,眼里还有神,是一种希冀,一种祈盼,一种求生的欲念。 师烟烟放下手臂,坐直看着她,过了一会儿,慢腾腾地开了金口。 “你是不是当我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