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章添头

他错在小瞧了泰山书院、错在小瞧了孔家——孔家，并不是他以为的那个空有名号的文人世家。拼家世输掉的刘景高，压根没想和孔夫子比自身本领。对方是孔家这一代有名的儒士，他只是一枚名不见经传的秀才，攀比只会让自己丢脸。

满腹憋屈的刘景高，嘴唇动了几下，最终转向闵山长，垂首道：“孔家势大人多，我知山长为难。只请山长稍后片刻，待我祖父来了，弟子或去或留，都听山长的。”

以极其谦卑的姿态，映衬孔夫子的无礼，同时也把难题丢给了闵山长。闵山长没听出困难，只看到了希望，他立即和刘景高确认：“你是说，刘大人今日能到？”

刘景高道：“不出意外，祖父今日必到。”

闻言，闵山长迅速梳理了下眼前的情况。

孔三十六摆明了离开的姿态，又把两人私下的协议说了出来，他已经没有哄的道理。而刘景高这小子虽然也讨厌，但若是刘大人能来，便说明刘景高的受宠程度。如此一来，他善待刘景高，自然不会吃亏。如是作想，闵山长决定为自己，也为刘观争取点时间，因对孔夫子等人道：“日头都这会儿，大家也是饿了，各自用饭去吧。最迟日暮，刘景高是走是走，我必给三十六师弟一个答复。”

明明是陆通所求，却给孔夫子答复，这是把孔夫子和陆通裹到了一起。对此，孔夫子一点儿意见都没有，痛快道：“那我就等你半日。”

说完，招呼陆通同他一起离去。

陆通一走，柳文海这些人也跟着离开。山长小院，顿时又恢复了清净。那一瞬，刘景高觉得呼吸都顺畅了，他拱手向闵山长道谢，并道：“弟子给山长添麻烦了。山长放心，不管山长如何抉择，弟子都明白，必定毫无怨言。”

再次声明，便是被驱逐，他也不闹。

这让闵山长心中舒服了许多，但同样的让他起疑。怎么去了一趟沂水，刘景高没有从前那么傲了？还有孔三十六，为何一定要维护陆通？那陆通，是什么特别重要的人物不成？带着种种疑惑，闵山长心不在焉地留刘景高用午饭，却遭刘景高拒绝。

陆通一行人，回到孔夫子住处时，不等他问话，孔夫子已道：“收拾行囊吧，不管闵松如何抉择，咱们都要离开的。”

不止陆通惊讶着，便是柳文海等人也是一般。

陆通惊讶之余，少不得劝孔夫子三思而后行：“除了弟子，夫子还有十九位直系弟子。如今十三位师兄已经回家过节了，节后归来换了夫子，这——”

孔夫子截话：“这没什么的。愿意跟着我的，仍可继续跟着我；不愿意的，跟着闵松就是。能成为泰山书院山长的子弟，辱没不了他们。何况，他们原就是添头。身为添头还不自知，我三令五申不得以小师弟称呼刘景高，各个阴奉阳违，还以为我不知道！愚蠢！”

孔夫子辱骂十九位师兄弟的话，陆通完全没在意，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在添头二字上。

是他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别人是添头，只有他不是。换言之，孔夫子是为自己来的泰山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