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故人相见

六月初一，休沐日。 一年前，西凉皇帝推行七日制，在没有什么现象级大事的情况下，施行每上朝五日便休息两日的早朝政策，着实让天下人侧目了很长一段时间。 比起众人的侧目，唯有北陵鹿凛王萧楚，沉吟着打消了联合西凉攻打天宁的计划。 “说不准，是个不怎么友好的熟人呢。” 这是他给北陵皇帝的解释。但至于怎么个熟人法，他却没有多言。 这一日，天气甚好，西凉皇帝心血来潮，提出带嫔位以上的后妃去京郊一处风景优美的皇苑放风筝。 一群明媚的美人带着各种各样的纸鸢，在微风里尽情放飞，脸上或天真娇憨，或妩媚动人，看得皇后心火直冒。 但，皇后不得宠，已经是既定的事实。 自从帝后因为与天宁的盟约撕破脸，皇后自恃自己背后是整个南昭国，这几个月来在后宫兴风作浪，连着处理了好几个妃子。 这样的猖狂，在西凉皇帝扔给她一封针对南昭的战书戛然而止。 “若公主将我西凉当成你的一言堂，西凉与北陵的战事结束，下一场便是与南昭的战争，朕倒想打入南昭皇宫，亲自问一问你的父皇，他要女儿，还是要南昭和平。” 南昭公主脸色苍白。 “朕不会再给你下一次机会。”西凉皇帝冷漠警告，“自古帝王后宫，死的不明不白的皇后，多了去了。公主好自为之。” 那之后，西凉的后宫果然清净了很长一段时间，昔日由皇后带来的阴影，在时间的消融下渐渐淡化，妃子们千娇百媚，开始在帝王面前展示她们最美好的一面。 就比如这日，放一个风筝，西凉皇帝已经收到了不下十波来自妃子们的脉脉秋波。 只是，他无心欣赏。 他手里还拿着那本《伐魔传》，波澜不惊的表情之下，内心如惊涛骇浪。 午时。 又一群天真烂漫的少女来到了这里放风筝。 只是，在见到这边已经被重重侍卫围起来时，心里生了胆怯，立刻便准备离去。 西凉皇帝看在眼里：“让她们过来吧，只是不可打扰到爱妃们的兴致。” 锦衣卫立刻让开一条通道，少女们迟疑着，互相簇拥着便来到了离西凉帝很远的一片空地上。 更多的纸鸢放了起来，天空琳琅满目，带着春夏交替特有的缤纷色。 西凉皇帝微微抬起眼，看着天空上的风筝，每一只都有自己的特色，但每一只，却又没有特色到具有那个人带来的鲜明暗示。 正在走神，突然有一只风筝在视野里放大，猛地朝西凉皇帝俯冲而来！ “护驾！” 剑光闪过，那只半空中的风筝突然被锦衣卫的剑光砍得支离破碎，小小的碎屑漫天撒下。 放风筝的女孩子吓白了脸，手足无措地握着手中断掉的风筝线。 西凉皇帝看着那个女孩，明亮的杏眼，白皙的皮肤，不是绝美，但看着就让人有种说不出的舒服。 他伸手挡住锦衣卫欲挥向女孩子的剑：“将她带过来。” 女孩被带到了面前。 西凉皇帝审视着女孩：“你叫什么名字，家住何处？” “阿鹿。”女孩轻轻道，“被奸人所害，没有家了。” 西凉皇帝心中说不清什么滋味，缓了好一会儿，才道：“刚才那只大鱼风筝，是你的？” “是。” “朕的锦衣卫破坏了，那朕陪你再做一只，可好？”西凉皇帝凝视着女孩，声音异常温柔，“大鱼太单调，朕陪你做一只大鱼海棠风筝。” 女孩与西凉皇帝对视，唇角展开烂漫的笑意，眼里似乎有了星星闪烁：“好啊。” 帝王行宫就在不远处。 原本出来陪妃子们放风筝的西凉皇帝，才呆了一个时辰不到，便带着一个乡村女孩去了行宫。 众妃嫔看着甚至还有些迫不及待的帝王背影，眼里说不出的复杂。 一个男人，和一个刚认识的妙龄少女，两个人进了行宫，做什么事还用猜？ 做风筝？鬼也不信。 果真是……帝王薄幸！ 然而，行宫里，锦衣卫守在门外，苍蝇也难飞进去。隔音效果自然也极好。 却没有人想到，西凉皇帝是真的在做风筝。 他埋头熟练地做着支架，旁边做风筝的白纸上是刚画好的一幅色彩浓郁的大鱼海棠画。 女孩就站在旁边，认认真真地瞧着。 瞧着他的熟练的动作，瞧着他一些习惯性的笔墨铺染。 好一会儿之后，西凉皇帝抬起头来：“风筝线拿来，这次我可得给你绑结实了。” 与此同时，女孩慢而笃定地唤出： “王亦檀。” 原本还在聊着风筝的西凉帝，这一刻眼睛一红，突然就失了控，别过脸去。 好一会儿后，他才转过脸，脸上已经藏好情绪，嗓音一字一顿：“司鹿女王。” 一刻钟后，西凉皇帝煮好一壶上好的茶，亲手替女孩倒了，才心平气和道： “你怎么知道是我？” “当年，我身边那些人，也就属你最感性，喜欢大鱼海棠，你的画风我也熟。”女孩提到往事，似乎有些感慨，“只是我没想到，你也来了这里。” “你没想到的事情，多着呢。”西凉皇帝低笑一声，“那你猜猜，我怎么认出你的？” “我去年托杜黄皮给你送过一张信笺，你认出了我的字。” “我是问，今日。” “若换个旁人，冲撞了皇帝定然就跪下了。”女孩笑了笑，“我既然没有跪下，后面又自报鹿字，你若再猜不出，那真是白当几年刑侦局的高级督察了。” 这一次，西凉皇帝的声音是真的惊讶：“你怎么知道我做警察去了？” 他顿了顿，似乎极不愿意提起当年事： “当年你……的时候，我还是S市的集团CEO，直到第二年才去做了警察。” 女孩突然笑起来：“如果我说，我的灵魂被困在司鹿别墅，还见过你，你是不是更惊讶？” 西凉皇帝眼中闪过一丝震惊：“你……” “就在你们对那具尸体提取DNA的时候。”女孩道，“那时候，我的灵魂，就坐在你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