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画舫杀机

萧楚往刑部侍郎指的方向望过去。迎面一只画舫渐行渐近，栏杆处，一名风流恣意的少年正将一只手臂搭在他旁边的女子肩膀上，半低了头说着什么。 从萧楚的视角，可以看见那女子在听了少年的话之后眉目染上灿烂的笑。 旁边，陈三轻轻提醒：“主子，是个熟人。” 萧楚愣了一下：“管他什么熟人，去抓了来，哪只眼睛瞧到了本王夜会董小姐，就先把那只眼睛挖了再说。” 刑部侍郎抖了一下！ 他就不该在查到线索指向楚王时，自告奋勇跑过来求证。以为能卖个好，结果楚王不解人意，反而把他坑了！ 目击证人被自己暴露，还被楚王当面剜了眼睛，他这个刑部侍郎以后别想有什么口碑了。 萧楚没在意脸色难看的刑部侍郎：“让你的人，去把那人抓来与本王对质。” 陈三想了想：“主子，卑职刚刚是说，那名女子是您的熟人。” 萧楚眸色发冷：“本王招惹过这种货色？” “不是。”陈三道，“那是前段时间娘娘为您择的侧妃人选之一，您的远方表妹陈双双。” 萧楚蹙眉：“就那个守宫砂都没了的？” “是。被府里的老夫人驱逐出了府，流落到了烟花巷。” 萧楚眼里满是厌恶：“能与那般水性杨花的女子搅和到一起，那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扫向刑部侍郎：“还不去抓人？本王瞧着他更像是与董小姐私会的男人！” 刑部侍郎抹了把虚汗，朝旁边的衙役使了个眼色。 那边，陈双双正兴奋地扯着李绣的袖子： “公子！这里面的绣法闻所未闻，双双应该能研究出大半，过几日先用里面的三面金银绣给您制一件披风！” 李绣面带微笑：“好啊。” 身后，有衙役的声音传来：“两位，请即刻移步牡丹画舫，我们大人有请！” 李绣转向更大的牡丹画舫。 那是整个湖畔最大的一只画舫，属于燕都最大的青楼魅影楼的流动性接客地，每日都有不少达官贵人光顾。 李绣对陈双双道：“据说牡丹画舫有三绝，美人清绝，歌舞艳绝，服饰奇绝。带你去看看？” 一刻钟后，李绣与萧楚相对而坐。 萧楚第一时间就认出了眼前的少年！ 长街上惊鸿一瞥，当时只觉得这少年灵动秀气，此刻隔近了看，那眼神清透，气质疏懒，让人望之心上泛起酥软感，原本要脱出而出的狠话顿时噎在了喉头。 “你……”萧楚放柔了语气，“据说，二十三那日晚上，你瞧见了爷与董小姐私会？” 李绣猛地看向一旁陪坐的刑部侍郎：“大人办案子，都会把目击证人公之于众？我记得天宁刑法里有一条是对提供线索者不得外泄任何涉及其身份的信息。” 刑部侍郎尴尬地笑了笑：“凑巧，凑巧。” 李绣这才又看向萧楚，大大的眼睛里带了笃定： “小生确实见过！公子这般天资绝色，如天上皓月般出众，小生见过，必定记忆深刻。” 他夸自己好看？ 萧楚挑眉，酷酷道：“你都看到些什么？” 李绣道：“看到那个女子勾住了公子的腰带，还把手伸进了公子的衣服里……还听到公子言语引诱她跟你去河边……” 萧楚眼里陡然冰寒，手伸向了桌子上寒光闪闪的短剑。 “双双！”李绣蓦地叫了一声脸色煞白的陈双双，并伸手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这里有五万两，你拿着去看看美人们的歌舞，等会我来寻你。” “公子……”陈双双担忧地看向剑拔弩张的两人，眼里都是对李绣的担心。 李绣笑了笑，又取出一叠：“再拿五万两，等会请你看上的几个画舫娘子喝茶。” “可是您……” “去吧，我与这位公子有些私话要聊。”李绣打断陈双双，“银子不够再来找我拿。今日出门急，带得不多，百万两还是有的。” 萧楚原本看见李绣眼睛都不眨地拿出两沓五万两，心里就抽了一下。 再听见那句‘百万两’，气儿就有些不顺了！ 他不动声色收回拿短剑的手，暂时压下剜掉眼前这个少年眼睛的暴戾感，等到那位叫陈双双的碍事远方表妹一步三回头地走了，才对李绣道： “小兄弟怎么称呼？” 李绣顿了一下：“江州封城，司家嫡孙，司鹿。” “司兄对女人都这么大方？” “还好。”李绣摸不透这货的意图，斟酌道，“不过一点小钱，能买佳人一笑，还是值得。” 动辄几万两，出门随意一带就是百万两，还是‘一点小钱’？ 萧楚脑海里过了一遍自己收到的那些昂贵的礼物。 昔日首富王家小姐送了自己一块价值十几万两的表…… 刘相家那只蠢笨的猪送了自己一只十几万两的八音盒…… 董明月那死女人送了自己一株十几万两的血珊瑚，后面又送过一盒价值八万两的夜明珠…… 宁国侯府小姐，送过自己一盒价值六万两的黑珍珠…… …… 那些贵女，在与自己相处的三四年内，大方些的送过自己十几万两贵礼，抠门的不过价值几千两的礼物，还要自己费心思去催促好几次…… 但即便是大方的，这几年也就送过一两次，其他时候也都是几百两几千两那样往自己身上花…… 可眼下，这个长得挺养眼的傻缺竟然随随便便就是百万现银傍身？ “司兄……家境很优渥？”萧楚试探。 至于问案子的事情，暂时被他抛到了脑后。 “只能说还好。”李绣不在意道，“最近刚在燕都八骏街买了一套七进七出的院子，把封城的家人接过来享享清福。又怕他们无聊，顺便就把八骏街上的铺子都买了，让他们随便做点生意打发时间。” 说完，李绣轻叹，“所以小生现在其实也没多少现银了，能拿出来的也不过七八百万两，让公子见笑了。” 萧楚没见笑。 他一点也笑不出来。 出卖自己几年青春和感情，能用贵女的就绝对不用自己的，省吃俭用之下，也不过累积了三百万两的财富，还是包括了那些贵重礼物的折算价值。 萧楚把匕首拿在手里，冷冷地望着李绣：“你刚刚说，亲耳听见爷邀请董小姐去河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