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一夜之后

萧楚的神情实在太过淡定。 陈贵妃便也没往心里去。 “能有多大？”贵妃嚣张道，“便是杀了哪家皇亲国戚，你作为亲王，事后随便给安一顶谋反的帽子，事儿也就过了。” 说到这里，贵妃有些怒其不争。 她被打入冷宫那些年，这孩子流落民间，虽然也粘上不少恶习，但本质上还是很纯良，没被皇室的那些血腥手段所打磨。 据她调查所知，自己这儿子在民间虽然打架无数，但还真没犯过什么命案。 他活得最艰难的时候，也无非就是利用自己的皮相，勾搭了几个小姑娘，成了人家赘婿，混吃混喝。 想到这里，贵妃觉得有点丢面子。 但又想到这是自己唯一的儿子，日后还得指望他，便又缓和了语气： “皇儿杀了谁？” “董太师最宠爱的孙女董明月。” 贵妃愣了一下：“董太师权势很大，最近刚有投靠你的意向……你这好好儿的杀人家孙女做什么？和董太师撕破了脸可不好办。” 萧楚眼神冷漠：“董明月欲对儿臣霸王硬上弓。” 贵妃听得很闹心，捂住心口：“皇儿，你是不是当赘婿当惯了！你可是个男人！别说睡个把女人，你便是一夜御十女，又能是什么大事！” “主动和被动，两回事。”萧楚呵笑一声，“再说，本王的第一次，总不能交给一只面首成群的破鞋。” 贵妃：……去他娘的第一次！这上不得台面的混账！ 她感觉自己那心疾的老毛病又要犯了。 “皇儿，”贵妃挥退室内丫鬟，放低声音，“你的父皇当初上位时，靠的是南阳长公主，那时长公主已经有三十多个面首了……” “南阳姑姑？她和父皇不是……”萧楚愣了一下，“他们玩儿禁忌之恋？” 贵妃大惊失色，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道：“……皇室什么腌臜事儿没有？你只需要知道，你父皇上位之后不久，那位长公主便病逝，且三十多个面首全部陪葬。 “不仅如此，后来你父皇借助过东风的好几位妃子也莫名惨死……” 萧楚面色沉吟：“母妃想说什么？”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别说你那荒唐的清白，你即便是一夜把清白同时交给一大群水性杨花的女人，又如何？上位之后，寻个由头赐死她们便是。” “不行。”萧楚想也不想地拒绝，“儿臣受不了那种脏。” 贵妃气得太阳穴突突地跳：“回头给你送几名清白的美人，你先适应适应。至于董明月这事，容本宫想想。” 萧楚道：“如果只是董明月一人，倒也不需要母妃费神。” 贵妃蓦地提高嗓音：“皇儿此话何意？” 萧楚没有马上回答。 他揪着鹦鹉的毛，研究了好一会儿，才无所谓道： “儿臣拟了一份清单，男女老少都有。都是儿臣这两年杀的，且可以通过董明月这事儿查出头绪。” 他从袖子里抽出一张密密麻麻写了人名的纸递给贵妃。 贵妃心尖儿都开始抖起来，接过去展开看了，下一刻脸色变得很难看： “兖州节度使家的独女、富贵侯最宠爱的小妾、西阳伯视为眼珠子的嫡长子、镇国大将军家的幺女、甚至还有四皇子藏在别院的禁脔……” 三十几个人名，贵妃甚至都没有看完，便有了抽死眼前这个祸害的冲动： “混账！皇儿，你这是得罪了整个朝廷！一旦事发，别说那个位置，你这亲王之位都难保！你、你这个……” 萧楚烦躁地打断：“母妃到底能不能善后？不能儿臣自己找父皇去。” “你捅了这么大篓子，你还想去找你父皇！你真是、真是——” 萧楚幽幽道：“不就是杀了几个人么！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母妃自己说的。” “那怎么能一样！”陈贵妃脸色铁青，“你即便是抄了一个家族，那也好摆平。可你这是把整个朝廷的官员乃至皇亲国戚都得罪完了！你父皇都不敢给你兜着！” 萧楚一把抓回贵妃手里的名单，酷酷地转身：“行吧，就知道你靠不住。老子自己搞定。” 扬长而去。 贵妃气得脸色发白，连着摔掉十几个茶杯： “逆子！逆子！平日里的恭顺都是装的！他竟然在本宫面前自称‘老子’，走丢过的畜生，果然是亲近不起来！” 门外伺候着的一群宫女哪里敢说话，一个个跪了下来，把头埋得低低的，不敢劝慰…… 洛河边。 手捧白玉手炉的李绣与重新戴上兜帽的云锦并肩而行。 “原来你所谓的大家族，是皇族。”李绣有些感慨。 云锦轻轻道：“小姐姐吓到了？” “不至于。”李绣沉默了片刻，“我得想想怎么把你的潜在价值最大化。” 云锦唔了一声，低笑：“这才是我熟悉的小姐姐。” “不过这么些年不见，云锦小弟弟长得……变化挺大。” “我不介意你直接说我变得更好看了。” 李绣嗤笑一声：“原来太子殿下是个这样自恋的人。” “没办法啊！”云锦微微有些感慨，“以前只听人说云锦长得像那个曾经是天下第一美人的母后，但毕竟身份摆在那里，没人敢多看。我真正放下这个身份，周游乱世之间，遭遇便有所不同……” 李绣好奇地哦了一声。 云锦干脆在一棵柳树下坐了下来，用袖子将身侧的位置拂掉残叶，示意李绣也坐下来。 然后，他望着波光粼粼的河面，轻声细语： “当初听小姐姐的建议，走出天宁，云锦见识了一个颠覆性的世界……” “以前只觉得天宁处处是腐朽，后来才知道，再强大的国家，都有它自己的荒唐与黑暗。 “我一开始去的西凉，恰好遇见一群乐者被押送着去皇家猎场为西凉皇室助兴……” “……后来，我在皇家猎场遇见了西凉那位年轻的太后。她盯着我的目光，如狼似虎，甚至都不用借口，直接将我宣入她的寝殿……” 李绣突然打断：“得逞了？” “你想多了！”云锦微微黑了脸，“我好歹是一国太子，身边隐卫无数。不过那一回确实也被恶心到了…… “接着，我去了北陵，恰逢北陵水患，黎民悲苦，可笑的是，前去治水的州官，不思黎民之苦，却把主意打到了我的身上……” “……呵！” “后来，更有意思的事情来了……” …… 河边蛙鸣阵阵，太子近侍远远地吩咐隐卫把空间隔绝了出来，无人打扰。 直到，远处有明黄的仪仗渐行渐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