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前任的獠牙

李绣习惯了晚上出现在司鹿别墅。 那个时候夜深人静，该睡的人睡了，该走的人走了，黑夜反而能带来安全感。 然而这一次不大一样。 凌晨三点，李绣抱着暖手炉出现在别墅上空，隐隐约约看见了书房亮着的灯。 陆承凛交叠着腿懒洋洋坐在独人座的沙发上，神情淡漠，薄唇紧抿，眉宇间有化不开的郁色。 他的对面，李绣几年前见过一面的几位风水师神情严肃。 还有那名正在闭目养神的唐装老者。 显然是一个很重要的私人聚会。 李绣抱紧手中白玉手炉，静静地站在书房的角落。 陆承凛摩挲着无名指上的黑色莲花戒，嗓音有些沙哑：“以前还能偶尔感觉到她在身边，可这两年……什么也感觉不到了。” “我们尝试了上百次，毫无所获。”其中一名风水师很抱歉，“虽然很遗憾，但我们不得不做出您太太的魂魄已经不存于世的结论。” “真的……没办法了吗？” “陆先生，恕我直言。您相貌绝佳，手掌商业帝国，其实真不必执着于一个魂魄。这世界上，有趣的女人，美丽的女人，都太多太多。” 另一名风水师道：“据我们所知，您需要前任太太的魂魄，也不过只是为了治现任的失魂症。但您现任太太的身体情况我们有所耳闻……” 陆承凛冷冷地望过去。 风水师声音弱了几分：“……尸斑蔓延，与死无异，回天乏术。” 陆承凛眸光如刀：“今日我请你们来，不是听你们抱怨你们的无能。” “既然陆先生如此执着，那我们便做最后一次尝试。” 风水师们相视一眼，其中一人道，“四十九亿。我们为您现任太太再吊命五年。但五年后，油尽灯枯，即便您找回了司小姐的魂魄，也无济于事。” 陆承凛沉默了好半晌：“……成交。” 风水师们起身，礼貌地告别而去。 李绣想了想，跟着风水师出了屋。 风水师们一路沉默，直到走到了距离书房很远的地方，其中一人才嗤笑一声。 “入行十几年，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心狠手辣的。”那人轻叹。 “可不是，”另一人道，“为了救一个要死不活的情人，竟然用妻子的命去换。” “听说他另外请了同行待命，专门等着他妻子的魂魄抓回来后，焚烧炼化制成药引……” “是啊，连三昧真火都准备好了。那玩意儿会让他妻子永世不得超生，够狠。” “行了，别说了，我们收了人家的钱，好好把人家最后一件事办好就行。” “我没见过他藏在锦瑟园的情人，听说长得和他死去的妻子很像？” “能不像么？想要神魂相融，必定要找一个融合度高的替死鬼……” 一行人渐行渐远，最终走出大门，消失在黑暗里…… 李绣就站在大门口的位置，手里抱着白玉手炉，浑身发凉。 她目光幽幽，望着大门外的世界。 一片深邃的黑暗，将她与外界彻底隔绝。 站在原地消化了好半天这群风水师的话，她才渐渐理清思路。 所以，果然如自己所想，陆承凛杀死自己，只为了用自己的魂魄去复活他的情人？ 那个情人，藏在锦瑟园。 而自己，与他的情人长得很相似。 这也是他出现在她身边的原因。 那时花开正暖，那个男人在镁光灯的聚焦之下朝自己微微一笑，笑容带了勾子，几乎要勾去她半个魂儿…… 原来，从来没有所谓的一见钟情。 有的，只是一场蓄谋已久的圈套。 明明是春暖花开日，明明自己只是一个无感的魂魄。 可李绣却觉得自己冷得很。 她又想起了两年前燃烧陆承凛发丝时看见的那个小三。 如果说，陆承凛藏在锦瑟园那名长了尸斑的女人是他的情人。 那幻境中那个优雅邪魅的男小三……又是谁？ 她心乱如麻，一时理不出头绪，想再进去听听陆承凛的动静，却看见陆承凛与那名唐装老者已经从里面走了出来。 两个人也正站在露台边，瞧着风水师们远去的方向，目光深沉。 “这群风水师，心术不正，能力与职业操守也不好……”唐装老者蹙眉。 “可只有这样的人，才会为了我的任务不择手段。” 陆承凛率先走入夜色中，“走吧，回锦瑟园。” 两个人也很快消失在夜色里。 李绣冷漠地望着陆承凛的背影消失，才意兴阑珊地回到了书房。 她坐在电脑桌前的旋转皮制椅子上，望着早已积满灰尘的那只与自己相似的人形玩偶，平复着起伏的心绪。 这两年，她忙着拓展天宁的分店，回来的次数并不多。 见到陆承凛的次数更是少得可怜。 那个男人一旦确定了别墅不再有自己的魂魄，便收敛起了那一往情深的痴情丈夫形象，回到司鹿别墅的次数屈指可数。 李绣就只遇见过三五次。 一次是他喝醉了酒，留宿在自己曾经的卧室大床上，次日李绣再去时发现床上的被子湿了一大片，只是魂魄没有嗅觉，她分不清是酒还是别的。 第二次是一年以前，那个男人坐在书房喝茶，也不说话，就目光深深地盯了电脑屏幕足足十分钟。 第三次他穿着与曾经李绣见过的那组睡衣同款的男士睡衣，领口微微敞开，安静地躺在沾满司鹿鲜血的那张沙发上，闭着眼听了一夜的手机录音。 手机插着耳机，李绣并不能知道录音里是什么，只是凑过去看了下文件名，写着‘宝贝’二字。 而那个男人戴着耳机闭着眼睛，安静的听了一会儿就似乎激动起来，脸色泛了红，喘息了很久才平复。 然后他便用手挡住了眼睛，有泪水止不住地留下…… 还有一次是半年前。那一次那个男人又在盯着电脑出神，他的脸色很苍白，似乎大病初愈。他的唇色也极淡，整个人形销骨立。 可惜了，也不知道是什么病，没能死成。 …… 李绣突然将目光落在了电脑上。 寥寥数面，她发现那个男人对面前这台电脑的关注度实在是太高。 到底……里面藏了什么秘密呢？ 能让他万劫不复吗？ 手下意识地摸上了键盘…… 摸上了开机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