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冬至的初雪

南苑的秋天是漫长的，婉儿期盼着初雪的到了，转眼已经在书院过了三个月，快到冬至却没有一点雪花的影子。 “乔大哥，这是魏夫子安排的书目，已经标好了哪家书斋可以买到。” 苏雅璐做了新生的经长，负责为生徒解析疑文，平日里听从程玉清斋长的安排。 “你不必做这些，焙雪会办的。” 乔行简还是冷冷淡淡的样子，学业倒是进步很快经常被魏夫子夸赞。 “你不要误会，是程表哥让我发给每位学子的。” 苏雅琳有些生气脸颊微红，将写满书目的纸张塞到他手中，转身慌张地跑出学堂，她刚出门口迎面撞上一位十岁左右的少年。 “哎呦，苏小姐投欢送抱这如何是好！” 那少年是高太尉家的二公子，平日里仗着他父亲是太尉横行霸道，到了书院也没有改掉恶习。苏雅琳见他言语轻浮，既气愤又委屈，但憋了半天却没有说出一个字。 “呀，谁惹小美人儿不开心了？” 眼见门口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更有几位学子仗着与高二公子关系近竟开始起哄大笑。乔行简皱起眉头，实在忍不住走了过去。 “高公子，刚才我见你一直在门口徘徊，怕是有意要撞到她吧，你应该道歉才是。” 高二公子抬眼一看是乔行简，连忙对苏雅琳拱手一礼算是赔罪，起哄的几人也跟着随即离开了。苏雅琳刚要表示感谢，却对上乔行简气愤的眼神。 “平日里他们也这样对你吗？” 苏雅琳委屈地红了眼，她受了欺负乔大哥还对自己这么凶，自己又没做错什么明明是他们不对。 “没什么，他们又没怎样......” 婉儿抱着几本书进了学堂，本想喊苏雅琳吃午饭，却见她受了乔行简的欺负，瞬间气不打一处来，连忙过去将她拉到身后。 “我家表妹不劳烦乔公子操心！走，我们去吃饭！” 婉儿气鼓鼓地拉着苏雅琳进了膳厅，百里流云还是在老地方等她。 “明日冬至书院休沐五日，殿下有什么安排？” 百里流云将一壶清茶递到她近前，婉儿握在手里暖着手。 “初雪还没一起看那，也不知道娘亲会不会让我出门。” 苏雅琳莞尔一笑，表姐要是想出去谁还能拦得住。 “表姐今日不回府吗？” “明早跟阿兄一起回去，你那？” 婉儿苦闷地撅起小嘴，自从上了文远书院念书，娘亲就对她要求严苛起来，她的作息和功课也严格按照程玉清的标准去安排，这让一向习惯睡到日上三竿的她叫苦不迭，难得休沐归家还不能随意些，这和在书院有什么区别。 “吃完午膳苏家马车就来接我，说是家里有喜事让我赶紧回去。” 婉儿眼睛一亮，欢喜地拉住她的手。 “是雅璐回来了吧，明日我去府上找你们玩。” 苏雅琳露出惊喜的笑容，姐姐回来当然是喜事了，这下家里热闹起来娘妻该高兴坏了。 “好呀！” 百里流云将屋内的暖炉加了些碳火，今晚的寒风格外硬，也不知道女舍负责添火的嬷嬷有没有偷懒。他看了眼对面空着的床铺，看来乔行简已经回王府了，一个人倒也清闲自在。他刚要熄灭油灯，就见后窗户翻进来一个人，依旧是古桐色的皮肤一口白牙。 “师弟，我回来了。” 百里流云起身披上外衫，走过去细细看了他一眼，见他还是平日那副潇洒肆意的样子，心安了不少。 “你在温府等我就好，半夜跑过来干嘛？” “想你了呗，拿着！” 沈儒生将一个纸包放在他的书案上，百里流云瞅了一眼疑惑地看着他。 “是糖炒栗子，表妹说殿下爱吃，去哄你的小美人吧。” 沈儒生说完翻窗走了，有正门不走偏要走窗户，还真符合他游侠的性格，不过这礼物倒是合他心意。 “出去几月脑子倒是开窍了。” 百里流云拿了件毛领斗篷披着身上，推开门见空中白茫茫一片，居然下雪了。他抬头望着天空中飘下了白绒绒的雪花，自从去仙儒岛学武他已经好几年没见过雪了，东沧王城靠海也很少会下雪。 “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殿下一直吵着要看那。” 百里流云嘴角上扬，紧了紧身上的斗篷往净月斋走去。 雪越下越大，大片大片的六角雪花缓缓地落在地面上，书院因休沐大部分学子都归家，所以格外安静。百里流云轻轻叩门，屋内的灯是亮着的，她应该还未睡。 “殿下，你睡了吗？” “是三哥哥吗？外面太冷了我不想出去。” 房间传出婉儿懒洋洋的回答，还有在床上翻滚的声音。 “殿下，外面下雪啦。” “我马上出来！” 婉儿披散着头发披上件外衫就飞奔出来，她看到雪异常兴奋，在雪地里又蹦又跳，摊开双手去接那晶莹的雪花，实在是开心极了。百里流云走到近前，从怀里拿出个纸包递到她手上，然后脱下毛领斗篷给她披在身上。 “是什么？” 婉儿将纸包轻轻打开，发现是热乎乎的糖炒栗子，脸上绽放出甜甜的笑容。 “哇，是糖炒栗子！三哥哥真好，一下实现了我两个愿望！” 百里流云低头搓了搓手有点害羞，婉儿拿着栗子转身进了屋，百里流云犹豫了下站在屋檐下没有进去。 “要是能一次吃到过冬四大美食就好了！” 婉儿嘴里嘟囔着进了屋，将纸包展开放在书案上，拿了几颗递给门口的百里流云。 “哪四样？” 百里流云手里剥着栗子，一脸轻松地跟她闲聊着。婉儿莞尔一笑，掰着手指一一说出四样美食。 “糖炒栗子、糖葫芦、烤地瓜，还有三哥哥的热乳茶！” “等明天回了温府，我给殿下都备齐。” 百里流云俯下身子，十分自然地将手里剥好的栗子送入婉儿的口中，婉儿一不留神咬到了他伸到嘴边的手指。 “三哥哥，你没事吧？” 婉儿不好意思的低下头，自顾自地吃着栗子看着雪，垂下眼睛不去看他。百里流云耳朵通红突然紧张起来，两只手来回搓着。 “殿下知道吗？东沧很少下雪，所以民间有个说法，初雪的时候如果跟喜欢的一起看......” 婉儿慌乱不已，踮起脚尖伸手将他的嘴捂住，再让他说下去自己就要把持不住这颗十八岁的小心脏了。 “三哥哥别说了，婉儿都知道。” 百里流云心跳加速脸涨得通红，只觉自己的喉咙像被火烧一般，无比炙热难耐。婉儿觉察出他的异常，连忙将手收回，向后退了一步与他保持距离。百里流云深吸一口气想让自己冷静下来，他知道自己的这些表现意味着什么，此时他不想放过这个机会。 “殿下！” 百里流云大步上前，俯下身子对婉儿轻声低语。 “我们定亲可好？” 婉儿闻言慌乱不已，抬眼看他眼中却满是真诚。南苑国也有男女孩童两小无猜定下娃娃亲的习俗，但他们身份特殊眼下战事又起，实在不适合谈论这个事情。 “乱讲什么，你才十岁小孩而已！” 婉儿低头垂眸，咬着下唇跑回屋将门重重关上。院中的百里流云在雪夜中独自发呆，殿下说他是十岁小孩可她也不过六岁，她这借口实在是太过牵强，所以自己刚刚是被她拒绝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