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恋人再相见

今日格外热闹的麟德殿内，身着蜀锦祥云暗纹的白衣少年走到宴厅中央，右手持扇双手交叉握紧，俯身行礼言道。 “东沧国三公子百里流云，拜见陛下！恭贺皇女立为储君，愿与南苑国永结邦交！” “百里公子说的好，快快请起！” “谢陛下。” 百里流云利落起身，左手背在身后，右手握住扇子食指摩挲着扇柄，饶有兴致地望向上官婉的方向。 婉儿一直被身边的侍女照顾着，喝着茶吃着点心，当她听到那少年自称东沧国太子时，整个人慌乱不已，忍不住抬头看去，正好与百里流云看过来的眼神对视。 前世的恋人就在眼前，虽然婉儿重生后还没有想好用怎样的心态去面对他，但身体中那十八岁的灵魂已经悸动不已，脸颊瞬间通红，像一颗红艳艳的苹果，极其可爱诱人。 百里流云迟疑了一下，打开折扇挡住了下半张脸和偷偷扬起的嘴角，稍稍收了收脸上的笑意，信步回到自己的座位。 “魏得力，开宴！” “是，陛下！朝盛宴开席，传膳！” 东沧国东面临海，其他三面均有内陆河与三个国家相隔，易守难攻的地理位置，再加上东沧国百姓擅水性，国中水军威力无人可破。如此便成就了一直以来难得的太平，子民们向来乐观豁达自给自足，而与它东西相望的西秦国却有着称霸天下的雄心。 “温良敬陛下一杯，愿陛下与日同辉，两国永结秦晋之好！” 上官宏本想随便应承几句，却不想这次来的是秦皇后的二哥秦温良，他可是出了名的笑面虎，最善于洞察人心，做事也狠辣决绝。 “不必多礼，明日家宴再与良王爷叙家常。” 秦温良见上官宏热情相迎，眯眼一笑也不多言，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北莽国二皇子莽天吟，愿与南苑国交好，互通往来！” 北莽人的性格向来粗犷不拘小节，他豪爽地起身与上官宏敬酒，看长相也不过是个十五岁的少年。敬酒后他招了招手，让人献上北莽国的礼物，居然是一只毛绒绒的雪狐。 “可真是稀罕物，不知小婉可喜欢？” “喜欢！” 婉儿瞧着笼中的那只雪狐不大，就这么离开了父母真是可怜，这处境好像当年的自己，她心里悲伤脸上却带着欣喜。 魏公公命人把雪狐带了下去，吩咐舞姬上台表演，一时歌舞升平好不热闹，上官宏很是满意。 “今日宴会鸿胪寺办得不错！魏得力，让他们去内侍省各自领赏吧。” “是，陛下！” 皇家宴会甚是隆重，一般都要好几个时辰，婉儿吃饱了看乏了。她趁着上官宏没有注意偷偷溜出了宴席，五岁的孩童不被人发现也不是件难事，况且前世的记忆让她对皇宫隐藏的小路再清楚不过了。 婉儿感觉胸中烦闷，眼前的形势还不明朗，她心里有些忐忑不安，信步而行来到了麟德殿东边的御花园，只见她低着头漫不经心地边走边踢着小路上的石子。 “恭喜了，小美人。” 婉儿环顾四周不见人影，一声清脆的口哨从一棵大树上传来，她定睛看清树上的人影，心中掩不住的欣喜映在脸上。 “谢谢！” 百里流云觉得这皇女有些意思，嘴角勾起微微一笑，还是第一次有人不觉得他说话随意无礼，借着月光从树上仔细看着她，一颦一笑更加让人挪不开眼了。 婉儿也抬起头看着自己前世的爱人，眼里满是浓浓的爱意。两个娃娃就这么彼此看着对方，她的眼神太过热情洋溢，百里流云有些招架不住。九岁的少年情窦未开，哪里明白其中的含义，只觉被人盯久了有些不好意思。 “殿下确实很美！” 婉儿抿嘴一笑，原来他从小说话就这么散漫随意，怪不得自己前世大家闺秀的性子最初对他没什么好印象。这一世她也要活得潇洒随性，两人也算是互相般配了。 婉儿转过身去，从腰间精致小巧的皮囊中取出一个小瓷瓶，回身朝他扔了过去。 “给，交个朋友！” 百里流云手疾眼快，伸手一把接住，他打开盖子用手中的折扇轻轻一扇，一闻便知是可解百毒的药丸，这药丸十分珍贵，缓缓倒出居然有五颗。 “你怎么知道……” 婉儿看着百里流云面露难色，她知道两人才刚认识，不能说太多以免引他起疑。 “知道什么？不过是皇外公随意赏给我的，不要就算了。” 看着婉儿一副满不在意的样子，百里流云嘴角一撇，收起扇子洒脱一笑。 “我收下便是，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百里流云说着就把瓷瓶随手藏进怀里，动作看似漫不经心，心里却美滋滋。不管这小丫头是何用意，对这好东西自己向来是来者不拒的。 “皇女殿下！皇女殿下！” 不远处传来云巧的呼唤声，婉儿回神看向百里流云，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踪影。 “皇女殿下，可让奴婢好找！陛下催您去见程将军，再晚些外臣就要离宫了。” 云巧是皇帝的御前侍女，十四五岁的样子，刚才在宴席上一直都是她照顾婉儿，估计是皇帝看她偷跑出来这么久着急了。 “知道了，走吧。” 婉儿远远就看到魏公公在殿门外候着，看她过来连忙下来迎接，扶着她一步一步地迈过高高的台阶，长期锻炼的关系她也不觉得吃力。 “皇女殿下，陛下让您来了就直接进去。” 婉儿点点头，魏公公转身依然站在门口守着，看来里面应该是很重要的谈话。 “陛下，今天为什么突然这么做？” “她，还是对朕出手了。” “所以陛下前阵子头晕……” “正是那秦氏所为，幸亏魏得力发现及时。” 上官宏淡淡地说出那句让自己心寒的话，曾经的夫妻虽没有情深似重，倒也举案齐眉已久，现在却不知道那情感有多少是真。现在他不心痛是不可能的，毕竟人心也是肉长得。 “皇宫内廷出了问题？” “已经让魏公公去查了，目前是尚食局嫌疑最大。眼看萍儿就要成年，她是按耐不住了，朕也是今日看到小婉这般聪明伶俐才出此下策，回去你跟她好好说说，莫要怪朕啊。” 程寰宇一抬头对上了上官宏忧伤的眼神，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一向坚定果断的皇帝开始优柔寡断起来，重情重义可不是一个帝王应该表现出来的。 “陛下，事关南苑国的江山社稷，她会理解的。” “朕又何尝不想做个好父亲，好外公。” 婉儿走进大殿听着父亲和外公的谈话，身子忍不住颤抖，转身躲在柱子后面。朝堂的人心多变，内廷的毒辣阴险，她在上一世也经历了不少，重生以后认为自己有十足的心理准备，但再次经历还是会感到心有余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