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章 真正的爱情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花离妩阴郁地吐出了这些字，侧脸打下极重的阴影，仿佛隐身在黑夜中的噩魔。 看着瘫软在地、不知该如何是好的紫衣，花离妩唇角一掀，冷酷残忍道：“给我查，查出拥有这手串的另外一个人！” “是！” 紫衣惊慌失措地绝望哭喊，清丽的脸庞狼狈不堪，哪里还有往日一点儿高冷风范？ “司主！司主我求求你，看在我多年来衷心侍奉您的份上，要罚就只罚我一个人，别再去牵扯旁人！” “司主，求您开恩！！” 可不管紫衣怎么磕头请求，花离妩都一副什么也看不见的模样，甚至还叫人搬来软榻，舒舒服服躺在上面，平复着暴怒的情绪。 苏染染看不过去，立刻也小跑到两人跟前，“这……这手串是我给紫衣姐姐的，我……唔！” 花离妩又盛怒起来，毫不留情地用内力将苏染染震开。 “你也是自身难保，还有闲心为别人求情？” 苏染染心一沉，终于明白了眼前这个似男非女的人，究竟是何等的偏执病态。 哪怕是对跟随他多年的人，也绝不会心生怜悯！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半个时辰后，青云被押了上来。 “回禀司主大人，这个人便是着红豆手串的拥有者！” 苏染染浑身一颤，惊疑不定地抬眼看过去。 青云！竟然是青云！ 紫衣一见自己的爱人口吐鲜血，顿时怒火攻心，赤红着眼睛就要狂奔而来。 “青云！”她大喊一声，绝望担忧的声音似乎能刺穿人心一般。 青云即使身上新伤旧伤纵横，险些撑不住晕厥，但还是强撑着力气看过去，顿时激动起来。 “紫……紫衣！” 两人这番模样叫花离妩面色一沉，整个人更是阴郁起来。 完了！ 苏染染眼神一凝，还没等她想出什么好办法，花离妩就再次开口，眼神阴鹭。 “既然你们死不悔改，那就别怪我不留情面！” 花离妩盛怒之下，几乎没有任何犹豫，抬手废了两个人的武功。 惨叫不绝于耳，筋脉尽断的两人同时吐出一大摊血来，眼中痛苦蔓延，苏染染看着这一幕手指慢慢攥紧，瞳孔一阵收缩。 废了武功？ 花离妩竟直接将两人的武功都废掉了？ “将这两个叛徒压入地牢！竟敢公然违抗本司，真是不知死活！” 苏染染又站了出来，纤细稚嫩的身子挡在二人之前，满脸执拗。 “司主大人，紫衣和青书已经武功尽废，希望您可以网开一面，不要……” 花离妩将苏染染无视了个彻底，转身就要离开。 苏染染想跟过去，却被紫衣叫住。 “染染……” 这还是紫衣第一次这么亲昵的称呼她。 宋冉冉缓缓转身，眼睛里氤氲着一层雾气。 “紫衣老师……” 不久前，光鲜亮丽的女人，此时满脸血污，狼狈不堪，但却死死攥着那串红豆手串。 “谢谢你，让我有了追寻爱情的勇气，虽然现在司主可能不会放过我们，但是我们最起码也能在一起了啊……” 说着，紫衣露出满意的神情，依偎在青云怀里，青云也伸出手臂，紧紧的抱着她。 “紫衣老师，青云哥哥……” 苏染染的心是真的很痛，她痛苦于自己，只能看着这一切，束手无策。 紫衣和青云被拖走以后，院子里突然安静下来，明明景象没有变化，苏染染却突然觉出几分荒凉。 “没想到，司主竟然如此不留情面……”红烛瘫软在地，额头上还有些许冷汗。 想到那红豆手串是自己送的，而且紫衣和青云两个人，都曾经帮助保护过她，她不能眼睁睁看着两人去死！苏染染朝着伙房的方向狂奔而去。 “哎！”红烛没有叫住苏染染，看着女孩匆忙的背影，心里惊疑不定。 这小丫头，不会是想去找司主说情吧？ 讲到刚刚，苏染染竟然有勇气给紫衣二人说情，红烛心里不免生出钦佩之情。 * 苏染染去膳房做了一碗桃花羹。 这桃花羹是娘亲在的时候经常给她做的美食。 希望能讨好到那个大魔头。 “这里是司主大人的书房，没有命令，任何人不准入内！” 侍卫将苏染染当在门口。 “你就说我有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找他，司主一定会网开一面放我进去的！” 苏染染气的跺脚，只是为了紫衣和青云，终究还是忍了再忍。 “让她进来。” 冰冷的声音从门内传来，苏染染被放行。 这就……进去了？ 苏染染惊疑不定地走了进去。 没办法了，刀山火海的，今天她都要闯一闯！ 咬咬牙，苏染染眼睛一闭，一下推开了门，大步跨了进去！ 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的红烛有些不敢置信地捂唇。 震惊之余不禁有些感动，司主的脾气离情司里谁人不知？他发火的时候，是没人敢去说情的，但小丫头却敢，还亲自找到了司主！ 曾经也是司主的妹妹，身份不是她们这些人能比得了的，但却为了紫衣做到这种地步…… 可惜了，司主大人做下的决定，根本就没人能改变，这小家伙注定是要白来一趟，说不定还会因此…… 像是想到了什么，红烛心情复杂，面露担忧。 寝殿内。 “你来干什么？”花离妩将视线从缓缓移到苏染染身上，似乎要把她洞穿一般。 求情？ 或者是来指责他？ 出乎花离妩意料之外的，这两种可能都没有发生。 “这是我最喜欢的桃花羹，娘亲说喝了它就什么烦恼都没有了，司主大人如果心情不好的话，可以喝试一试说不定喝了桃花羹，心情就好了……”苏染染扬起一张小脸，明媚的笑容好似春日里最耀眼的眼光一般温暖人心，眼睛却是湿漉漉的。 然而，这只不过是她刻意表现出来的而已，她的心里，早已对花离妩厌恶透顶！ 苏染染在心中感叹自己演技一绝。 “桃花羹？”花离妩眯了眯眼睛，探究似的看着面前的小女孩儿，转而走向桃花羹，忍不住眼前一亮。 “你做的？” “是的！”苏染染迫不及待地回答，眼睛亮晶晶地。 花离妩：“……” 不会是下毒了吧？ 花离妩狐疑地看着桌子上的羹汤，正常情况下，他是绝对不会喝的，但这汤的香气，却让他有了一丝熟悉的感觉，终于还是黑着脸喝了下去。 花离妩突然身形一顿。 这个味道…… “怎么样？味道是不是很好？！” 苏染染像是忘记眼前这个人有多么可怕，探着头凑了过去，好奇心满满的，无比可爱。 花离妩心念一动，差点就没忍住伸手摸上跟前的小团子，可很快，他就强行克制住心中骤然出现的怜爱。 不怪他失态，而是因为这碗桃花羹，实在是……跟儿时常吃的味道有些相像。 深埋的心事被勾起，曾经，他也是拥有幸福家庭的人，如果没有那一朝事变，或许就不会有今日的离情司司主。 一夜之间，风云变幻，他从天上跌落地狱，最凄苦无助的时候，被一个善良的女子收养，伤痕累累的脆弱心灵被一点点治愈，可是一切，却止步于那个男人的出现。 苏祁！仗着他的身份地位，竟然可以在做完一切后抽身而退，最后更是对他们赶尽杀绝！ 养母惨死，他再次流落，两次伤害，从此他便再也不相信世界上有真心相爱之人。 因为他的亲生母亲，也同样是被人抛弃的啊…… 如果只有一次，他或许不会像现在这样偏执，但是那样的惨剧，他却整整经历了两次！ 或许是血脉相系的缘故，花离妩并没有去怨恨自己的亲生父亲，甚至都没有过多去调查他的亲生父亲是谁，而是把一切恨都浇灌在了苏祁身上。 这个毁了他第二个家庭的男人。 “你能放了紫衣和青云吗……” 女孩的话，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了过来。 花离妩这才从回忆中抽身，眼眸一冷，一种更为明显的戏谑从那双桃花眼里绽放出来，似乎有无尽恶意。 苏染染下意识地心脏一紧。 “我可以如你所愿，不过……是生是死，就看他们自己的选择喽。” 花离妩轻笑着，好似包裹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嘲讽。 苏染染一时有些怔然。 选？是生是死难道还需要选择吗？ 不过她很快就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 再次来到地牢，晦暗的环境阴冷又潮湿，苏染染也就更加担心两人的境遇。 受了那么重的伤，又没有及时医治，也不知道紫衣他们能不能挺得住…… “把他们带上来。” 花离妩冷淡道。 等紫衣和青云被压上来的时候，苏染染险些有些认不出来。 两个人浑身是伤，浑身上下湿漉漉，看得出是被泼了水才意识不明地醒了过来。 两人分别从两间牢房里被带出来，一见面，品如同相隔几世的恋人一般。 “青云，青云！你怎么样？” 见紫衣双眼雾蒙蒙的，悲戚的神色映进瞳孔之中，青云更是心中绞痛，嘴边扬起一抹苦笑来。 “我没事，反倒是你……” “够了！”花离妩面色阴寒，黑漆漆的眼睛盯着两个人，似乎马上就能让他们下地狱。 “属下不敢。”青云垂首。 紫衣只觉得自己心痛的快要死过去了！ “司主，司主紫衣求你了，看在我以往忠心耿耿的份儿上，放过青云吧！” 她泪如雨下，脸上脆弱模样尽显，好似马上就要死过去。 “本司今日来，就是要给你们一个选择的机会。” “真……真的？！”紫衣如梦般呢喃着，突然疯了似的磕头谢恩，“砰砰”直响的动静不小，很快额头上便磕出血来。 “谢司主开恩，谢司主开恩！！” 苏染染抿嘴嘴唇，看紫衣这副模样心里很难受，但也知道自己此时能做的，只是祈祷花离妩可以信守承诺。 花离妩挥了挥手，身后的人立马端着两杯酒上前。 “这里有两杯酒，左边这杯有毒，右边这一杯则没毒，你们二人分别选一个，不过很显然，只能有一个人活着，喝了便放了你们，如何？” 此话一处，苏染染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她就说，花离妩那样诡谲的性格，哪里会这么轻而易举地放了他们？原来是打了这个主意！ 这两个人如此相爱，无论是谁最后活了下来，后半生也一定是痛苦不堪。 紫衣磕头的动作微微一顿，就连青云也不再咳嗽了，两个人纷纷沉默。 见此，花离妩嘲讽般笑了出来。 “怎么，不敢选了？哈哈哈，刚刚还一副相生相爱的模样，怎么现在都不说话了？” 花离妩似乎早就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不过他还在等待，等待这两人为挣活着的机会大打出手，没想到紫衣却是又重重磕了最后一个头。 “谢司主开恩！”紫衣又重复高喊了一遍，声音铿锵有力，似乎早就已经有了主意。 “紫衣，你要先选？”花离妩残忍一笑，“也是，这个时候，就算青云要跟你争抢这个机会，也绝对无力抗争了。” “毕竟，他受的伤更重。” 紫衣没有说话，只是慢慢转过头，仔仔细细描摹着身后男人的眉眼，突然眼神一凝，不等在场所有人反应，就已经冲上前去，在花离妩不敢置信的目光中一把抓住有毒的那杯酒喝了下去。 青云，青云，青云…… 你得好好活下去啊，一定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 只是那酒还没等吞咽下去，一直被人紧紧压制住的青云却突然暴起，在众人没有防备的时候挣脱束缚，同样冲到紫衣身边。 “给我……把酒给我……” 他回光返照一般，刚刚还死气沉沉的脸上生起些许愠色，双目赤红，压着嗓子像是在哭，又好似万般无奈似的咬牙切齿。 “你别想抛下我一个人！” 他将她拿着酒杯的手甩到一边，随即旁若无人地附身吻了下去！ 紫衣瞪大了眼睛，感受着身上这人炙热滚烫的身躯，还有那条灵活卷起她口腔内毒酒的舌头，只觉得心中一片悲怆。 原本他可以好好活下去的，他们之中，哪怕只有一个人能够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