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你说巧不巧
不出三日,李文花便发动在山上生了孩子。 最开始时,前兆来临,感受到小腹一阵一阵的痛,有时大姨妈凉着就这样疼,尚且能忍耐,她还指挥大家煮药、烧热水、烧剪刀等等。 接着就厉害了,疼痛频率提高,就像有人一拳一拳的砸她的肚子,密密麻麻的疼痛让她连呼吸都困难,浑身上下都是冷汗,意志力再顽强也忍不住骂脏话:“我草他大爷!我就说我不生孩子!” 四少爷隔着一道帘子,急的在外头直转,“等生完了,我领你吃好吃的,去黄鹤楼体验一下一掷千金的感觉,我不舒服的时候就这么干,百试百灵,比药都好用。” “我要花一千两!” “有,我偷我老子钱带你潇洒去!” 李文花的羊水破掉,小腹被碾碎一般的疼痛,满脑子就一个字,疼。 静远师太用帕子擦拭着她的额头,脸色惨白,比孕妇精神还差。她当年就是难产…… 胡祝说:“我在外头开药,劳烦师太听我的,先检查一下胎位正不正。” “不用师太,你来上手,我都不怕你是男人,你怕什么?”李文花往前一扑,透过帘子一把扯住了胡祝的衣服,手心全是汗,她声调都变了:“不能讳疾忌医懂吧?” 李文花有个作家朋友,这个朋友写女主生病昏迷,请医生照顾,编辑要求必须是个女医生,因为男人不能碰女主。 她想,你可去他妈的吧,老子生死关头,还管你大清的规矩?拿大清的贞节牌坊杀现代的女人?大清亡了! 胡祝征求四少爷意见:“您看?” 四少爷:“保大。” 胡祝无奈:“没到那地步呢。” 李文花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我好疼,还要疼多久。” 胡祝道:“要一直持续到宫口开到十指的地步,要两个到四个时辰。” 这期间,李文花一直在痛着。 “主持,不知为何,我这几日心很难受。”白发男子跪在佛前,“我总求平安,却不知为谁求平安。” 主持:“阿弥陀佛,既然不知为谁求,那就求天下人平安,其中总有一人是你希望平安的。” 白发男子:“如何能求一生平安。” 主持:“参悟佛法,佛法无边。” 白发男子:“我满身伤痕,似杀生者,罪孽深重,如何能参悟佛法。” “人人都有本性、智慧觉性,本来是清净的,从来也没有染污。但用此三世一切佛一切祖之同心,直了乃至无了,证得菩提。”主持双手合十:“痴儿,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白发男子沉默着叩首拜佛。 主持让小和尚拿来了剃度用的刀子,将这三千白丝尽数斩断。 “啊——”寺庙另一面似乎传来了女子的惨叫声。 白发男子身一颤,脑袋有些控制不住的疼痛,就好像那天月下看见一位怀孕人妇时,脑袋在作痛。 他不由自主的想回头望去,好像拼命挣脱宿命的枷锁。 “痴儿。”主持呵了一声:“从即日起,你法号皆善。” 皆善从蒲团上爬起来,撑着爬到了门口,然后剧烈疼痛下倒地不起,昏迷中呢喃:“李……”是谁,为什么想不起来。 小和尚把人背到背上:“师父,师弟他怎么了?他怎么总晕倒?” 主持道:“红尘纷扰在拽着他,他若能挣脱,可得大道。如若不能,吃尽人间百苦。阿弥陀佛。” 小和尚好奇:“人间很苦吗?比修行还苦?” “苦,生老病死皆是苦。” “啊——” 李文花惨叫着,皮下组织的伸展、牵拉、裂撕,明显可以感觉到被扯开下了,甚至看见胡祝拿着剪子站在那。 她痛急了,浑身都是汗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那样,不确定是听见,还是凭空感觉到,反正似乎有剪刀剪开肉的声音,静远师太使劲一拉,把孩子直接从肚子里拉了出来。 “哇——” 母亲的痛苦伴随着孩子的哭声。 四少爷紧张兮兮地说:“生了,生了,我当爹了。” 李文花松了口气,扯着嘴角笑了起来:“解脱了。” 胡祝说:“姨娘,生完了,还得排一排污血。” 李文花脸色惨白,一口气松的太早。排污血和生孩子一样痛,胡祝把手压在她的腹部上,使劲的按,排完了污血还要缝针。 “死我都不生第二个!” 静远师太不忍看她,将孩子洗好包裹住,走出帘子给四少爷抱:“是个女儿。” 四少爷抱在怀里,像是抱着轻飘飘的柳絮,一时之间鼻子发酸:“好小啊。” 静远师太:“你当年也是这么小,眼睛都睁不开。” 四少爷眼睛一酸:“娘,苦了你了。” 静远师太:“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我已经在岸上了,无妨。” 四少爷心里难受,张望李文花,说:“她也上岸了。” 李文花要坐月子,静远师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着四少爷拎鸡鸭鱼肉上山炖给李文花吃。四少爷还以为他蒙骗住了娘,沾沾自喜。 其实,有一天晚上李文花看见静远师太在熬鸡汤,久不吃荤腥的人闻着味都一个劲的干呕。 所以明知道鸡汤没什么营养,她还是喝了很多。许是吃得好,奶水倒是很充足,足以用来喂养小女儿。 月子里唯一的大事就是给小姑娘起名字。 静远师太:“凡尘事我不掺合,你们定吧。” 四少爷当仁不让:“我的女儿当然是我来取名字,就叫做王权富贵!富贵、霸气!” 李文花一捂额头:“王晓,你的晓是‘云母屏风烛影深,长河渐落晓星沉’的晓,你给我女儿取名王权富贵,合适吗?” 四少爷嘿嘿笑着:“这只能说明我爹有文化,她爹没文化。” 静远师太:“凡尘事我不掺合,但这个名字不行。” 爹虽然不靠谱,但难得的是奶奶靠谱了一把。 四少爷委委屈屈:“那叫什么嘛?” “台月。”李文花有想法,说:“汉水东流,都洗尽,髭胡膏血。人尽说,君家飞将,旧时英烈。破敌金城雷过耳,谈兵玉帐冰生颊。想王郎,结发赋从戎,传遗业。 腰间剑,聊弹铗。尊中酒,堪为别。况故人新拥,汉坛旌节。马革裹尸当自誓,蛾眉伐性休重说。但从今,记取楚楼风,裴台月。” 留不了姓,那姓和名总要连接上。 四少爷一听,说:“那不如叫王裴月。” 李文花惊讶地看着他,没想到他这么大度。 他得意一笑,眼神里写着:爷要是不大度,能留着你们娘俩吗?索性再大度一些。 李文花笑笑。 待月子做完,王家三催四催让他们回家。 胡祝总去给寺庙僧人看病,和人混熟了,走的时候那些僧人过来帮忙搬东西。 破家值万贯,四少爷这段时间没少往破庙里折腾东西,甚至还准备了玩具给李文花玩,虽然她从来不解九连环,解不开,丢人。 “阿弥陀佛。”那些僧人来帮忙搬东西。 李文花看见其中一个僧人,笑容凝固在了脸上:“他是谁?” “皆善,我救回来那个病人。”胡祝回答:“多亏姨娘他才活下来,就是脑袋有肿块,连自己都想不起来自己是谁了,总脑袋疼,我开了两副药解决了。” 皆善青衣僧袍,眼帘低垂,双手合十:“多谢施主救命之恩。” 李文花看着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裴渊明,你怎么秃了? 四少爷招呼:“小文,走,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