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3章 不相伯仲
小汤圆办事倒算伶俐,不过半刻他呈上一个盒子:“世子,您中毒了吗?怎么没看出来啊!” “没脑子就不要说话,找个丫鬟把那个脏兮兮的人洗洗,给他服下。备水,沐浴。” “是。” 姜宁醒来时只觉得大脑一片混沌,嘴里有苦涩的药味,旁边的小丫鬟看着她笑道:“公子,你醒了,这药可真是灵呢!” 她只记得自己被人跟踪后,一骑快马出了城,在林子里马被绊倒,坠下马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如今醒来又怎么会在这儿? “公子,水已经备好了!” 她低头看着自己一身污泥,心想脸上应该也干净不了多少:“嗯,你下去吧!” 姜宁泡在木桶里,轻轻舒了一口气。 闭着眼静静享受这份舒适。房里备了一套寻常的黑色粗布男装,姜宁仔细穿好,又擦干了头发,紧紧束起,这才推开门走出去。 候在门外的丫鬟见她如此俊俏,不由得双颊绯红,姜宁奇怪的看着她,又看看自己,没什么不对的啊! “有事吗?姑娘。” 她声音温和轻柔,那丫头更是羞得低着头跑开了!留下姜宁一头雾水。 她一边留心打量着这地方,一边走下楼梯,这似乎是官家的驿站。 小汤圆看着她下楼,一双眼瞪得老大,惊诧得合不拢嘴,一时竟没认出她就是那个被救的人。 来人一身粗布黑衣,却难掩俊逸华美,小汤圆暗自琢磨,主子自诩容颜倾世,却不知这女子扮成男子,也是与他不相伯仲的存在。 可想了半日,他歪着脑袋总算是想起来了! “你是主子在梨花郡救过那女子,主子正找你呢,当日放跑了你,主子可将我好一顿训,今日可不能再让你跑了。” 说着,小汤圆便将驿站的门关了个严实,甚至不知从哪儿找了绳子来,欲将人捆住。 就在这时,王白蹊步出房门,一身白袍随风而动,几缕湿发松松搭在肩上。 厅内的人愣愣看着他们,顿时只觉日月争辉,光芒万丈,大概这两人真正称得上人间绝色了! 王白蹊也是吃了一惊,回想起永州初见,早料想到她泥污之下定是姿色不凡,可没想到如今愈发动人。 俗话说宰相门前七品官,小汤圆虽是个宦官,可总归是能拿捏她的。 姜宁看见小汤圆,笑道:“原来是大人,真是不好意思,昨日情急之下抢了你的马。今日相见,容我向你陪个不是,那匹马的银钱,我另付你可好?” 她娓娓道来,声若柔丝,听得小汤圆耳根子通红,这人不男不女的,偏生穿什么都这般好看。 “这是我家主子的马,你赔我做什么。” 王白蹊一收折扇:“姜小姐要赔的恐怕不止一匹马吧!这救命之恩又怎么算?” 看着她一脸茫然,果然,昏迷后的事是一无所知了! 姜宁更迷惑的是,他怎会知道自己的身份,是否上次梨花郡一别,他便派人去查了她? 姜宁从小汤圆口中将事情仔细听了一遍,终于明白自己为何身在驿馆。 她看着王白蹊,说来,他已是第二次救自己于危难之中,可他那样的身份,自己着实拿不出该回报的东西。 她向他行礼:“民女谢过世子爷,不知当如何报答大恩。” 王白蹊笑得戏谑:“你这人倒还算爽快,那我也开门见山,你手上的东西是如何得来的?” 他也派人去查了谢家,可得到的信息是,谢家不过是一普通商户,和先秦王府无半点关系,那这簪子说是失传的兵符,岂不成了无稽之谈? 姜宁有些疑惑:“不知世子说的是什么东西?” “你在双离山那一夜说的话。” 姜宁这才恍悟,那个雨夜,她同夏历人周旋脱身的话,想来全被小世子听见了! 她无比诚恳的奉上手上的簪子:“世子爷说的可是此物。” 小汤圆立马上前接过簪子,呈到主子面前。 这簪子究竟如何精妙,连姜宁也不知所谓,她料定即便世子爷见多识广,也不会知道此物究竟是真是假。 王白蹊打量着这物件,此玉簪通体晶莹剔透,簪尾有一行小字,为若虚居士所铸。 若虚居士已故百年,此件还能保存如此完好,确实称得上是价值连城。 他缓缓开口:“夏历人为何要杀你?” 姜宁笑得凄美:“想必世子爷身在朝中,也已然听说过了,姜家压低了白水城的粮价,我父亲又支了布匹到军中,方便孙大人带领士兵们多抵抗夏历铁军多时,他们自然是对姜家记恨上了,这才想要我的性命。” 这番话是有据可查,桩桩件件合情合理,由不得王白蹊不信。 可于他而言,最要紧的是:“那一夜你说的话……” 姜宁自然知道,她说出来的话能引发多大的风波。 她低头回道:“小女子身份低微,父亲虽在朝中有个一官半职,可在世子面前,那样的身份自然算不得什么,这朝中大事,连他都不知道,小女子怎会知晓。” 王白蹊难以置信的看着她:“所以在双离山,你说的话尽数都是假话。” 姜宁低声应着:“是,我不过是曾听说过朝中有一失落之物,可调动千军万马,便用这东西来晃了夏历人一道,只是不想被世子听见,生了这样哒的误解,确实是小女子的错……” 表面上是认罪,可姜宁这话,让人挑不出半点毛病。 这话我又不是说给你听的,是你自己非要听的,产生了误解可不能怪我。 她倒是真擅长胡说八道,王白蹊看了眼那簪子,交还给了姜宁。 “是我多心了,此物只是寻常物件,那么重要的东西,怎会出现在永州。” 姜宁接过簪子,随意插在挽好的发髻上,以证明此物确实是“寻常之物”。 也是在这一刻,她才真正认识到,谢家究竟有多复杂。 王白蹊看似行事低调,却处处透着奢靡,随便一匹拉车的马就是的卢,连下人穿的也是千金难得的香雪锦,若不是她在铺子里长了些见识,一般人此生难得一见又怎会识得其中玄机。 若是相处的时日再长久一些,难保他这见惯了宫中物件的人,不窥破这簪子的秘密,届时掉脑袋的罪过可要落在她头上了! 知见王白蹊暂时放松了警惕,姜宁小心说道:“救命之恩,阿宁一定铭记于心,在此谢过世子,这便启程上路。” 他挥开衣袍坐定,叫住正要离去的人:“不知你形单影只到这永和镇做什么?” “在下只是路过而已。” “哦?姑娘是打算去哪儿呢?”他温柔一笑却目光冷冽,仿佛要看穿眼前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