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章 做小伏低

这一顿饭萧景御吃得依旧谨慎，无论上的哪道菜见姜宁吃了他才敢动筷。 他解释道：“这是我自小的习惯，哪怕睡觉我也时时保持警觉。” 可见他日子过得是有多不容易，姜宁倒也不在意，只自顾自的吃了起来，饿了大半日他也不拘束吃相，反倒比萧景御还要豪迈些。 入夜，他带着萧景御绕过城门，从一小道径直往林子里走去。 萧景御有些难以置信，这白水城不是传言经孙作鹤镇守，各处关卡围得与铁通无二，便是连只苍蝇也逃不过他的眼睛吗？这小道又是通往何处？ 绕过一白花树林，姜宁指着前头：“过了这个关卡，前头便是出白水城的路。” “这里真能出城？”萧景御有些质疑。 姜宁点点头：“当然了，如今他们为了找你，在各路城关必定都设了关卡，这是小路也是出城最远的路，想必就是有人把守，人也能少些，这下你总该知道我为何要叫那些官兵等在你必经之路上了吧！” 既是私下寻他，王白蹊自然不好调配过多兵力，如今紧要的关卡都派了人，自然要有疏漏。 萧景御总算笑了：“多谢，倒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话音方落，便有两个巡防的士兵路过此处。 方听见动静，萧景御便一跃而起，消失在了姜宁眼前，再次见他，他剑上已然沾了血腥味。 看来，那两个人是活不成了！ 深深的自责在姜宁心中涌起，说不定他们的家人还等着他们归家，若是不选这条道，可能那两个人就不会死。 早就该趁着他伤重，一刀子宰了他的，这样想着，姜宁身子似乎有些发抖。 可萧景御却以为她同自己是一条线上的人，他以为她怕的是被人发现，他笑着走向她：“放心吧，他们从此说不了话了，还好，你送我的衣衫并未弄脏。” 他方才可是杀了两个人，如今还能笑得出来？ 姜宁总算见识到了此人可怕之处，换防的士兵似乎又要朝这头过来，见他拔剑的手放在了剑柄之上。 姜宁忙上前按住他的手，她指着前方，声音有些颤抖：“今晚你便从这里走吧，再不走就没机会了！” 他点点头：“好！” 姜宁说道：“我对你的承诺已全然兑现了，希望你所谓的解药可不是取我性命的毒药！” 其实到现在毒发的时辰已然过了，他说的话姜宁也信了八九分。但许是被他杀人如麻的秉性吓的，又或者姜宁心中的愧疚几乎要压倒她，姜宁只觉得空气中都是血腥味，催得她几欲呕吐，心脏也难受极了！ 萧景御不知道她心疾犯了，慌张地答道：“我说过，我以母亲的名义起誓，绝没有骗你！” 姜宁如一个男子一般朝他拱手：“那便后会无期了！” 可他说的却是：“希望有生之年和姑娘还能再次相遇！” 暗夜中他自然看不见姜宁脸上的冷笑，再相遇，那岂不是又是一堆麻烦事，如若可以姜宁愿向上苍祈求，这辈子也别再遇见这人了！ 见他转身消失在暗夜中，姜宁留意着城门那头并未发出声响，料想他是出城了，守城的戍卫也不必再无辜枉死！ 两日来，她脸上的惶恐不安终于渐渐放下，转而替代的是变幻莫测的狠毒，忽然她脸上泛起一个讽刺的笑容。 喃喃朝希儿说道：“后会有期吗？恐怕你再也没这个命了！”、 是的，就在他方才杀人那一刻，姜宁下定决心，这人绝对不能活在世上。 方才希儿出门的空档，姜宁没让她去找孙大人，是因为此事本还有太多不确定性。 可现在她平安了，这个人就必须得死。 她朝丫鬟说道：“这几日你留意着向谢家府上的冯宝管家打听打听，方才死的那两个人是谁，想个办法给他们的家人一些银子，别叫他们后半生太难。” 望着天上那轮弯月，她深吸了口气：“走吧，咱们现在便去孙大人府上。”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原先萧景御路过的丛林里，便闪现出几道黑影。 还不待眨眼的功夫，他们便朝他消失的方向追了上去。 若是姜宁走得慢一些，他或许能闻到几人当中有一人身上散发着她熟悉的香味，那种气味，他曾经在易梦楼闻到过，也在宅子旁的那位姑娘身上闻到过。 孙作鹤劳累了大半日，却还未歇下，府邸之上俨然一副歌舞升平的迹象。 姜宁知道他一向不喜奢靡，今夜如此，必定是那位贵人还在府上。 她有些犹豫，不知该不该进去，若是说出实情，那人又会不会怪罪到他头上来？ 可若就这样饶过那姓萧的，她心中未免不安。 正当犹豫不决时，那看门的守卫上前拱手作揖：“姜小姐，您深夜到访，必定是有极重要的事情，要与咱们大人说吧？” 那说话的姜宁说陌生也陌生，可说熟悉也是再熟悉不过的。 他正是前些日子父亲主审一案的刘镇陆本人，案子审结后，他曾随着孙作鹤到府上拜谢过父亲，所以与姜宁也算是有过一面之缘。 被人认了出来，若姜宁再不进去，恐怕又要生出是非。 她只得点点头：“烦请刘戍长代为通报一声。” 不过片刻刘镇陆便折回带姜宁进了孙府大门。 她猜得果然没错，白天那人如今正捏着把触骨生凉的白玉扇子，看着眼前的歌舞妓为他翩翩起舞。 这下他换了身鸦青的衣衫，挽了支天水碧的簪子，显得他儒雅淡然，少了几分白日的凌厉。 一旁的人自然不敢扰了他的雅兴，姜宁倒也识相，只得乖乖在一旁跪着等候。 虽说上跪天下跪地中间跪父母，可现在到了生死关头也由不得她讲究这些气节了。 她只担心若这歌舞再跳得久一些，唱得长一些，那歹人恐怕就追不上了。 终于，趁着倒酒的间隙，孙作鹤向他指了指姜宁跪着的方向。 他稍稍一抬手，刚才还热闹非凡的场面便顿时安静了下来，院子里通体生香的女子们也依序退了出去。 他慵懒的靠在椅子上，朝姜宁勾勾手指。 姜宁低着头，自然看不见他的动作，孙作鹤干咳了两声：“世子爷叫你上前来呢。” 他也有些不明白，这小丫头这般时候又跑这儿来做什么，可当着这么多外人的面，他也不好问，只得拿出公事公办的态度来。 姜宁上前了两步，又跪了下去。 王白蹊又勾了勾手指，孙作鹤再次翻译道：“再上前些。” 姜宁又走了十来步，扑通一声跪下，朝座上的人磕了个响头：“大人，小女子有要事向您禀报！” 姜宁想，他这般做小伏低的姿态，该是最不易让人迁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