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风波

她是禹州老家来的，自小带大了汪姨娘，所以依旧称她为小姐，这样汪云春听着也高兴，总比别人叫她姨娘要好。 这意思就是不去通传了，碧云想起上次二小姐交代的事她没办好，硬是被她用针扎得满手臂是小血孔，至今想起来那种又疼又痒的滋味，她就后怕。 “柳枝嬷嬷，这是红颜斋新出的青黛订单，听说白水城里的女子都抢破头了，我也是一个月前有缘才订得一盒，想来我肤色本就不像嬷嬷这样娇红嫩白，买来也只是糟蹋了好东西，不如我将这订单给嬷嬷，劳烦嬷嬷去取来可好？” 柳枝嬷嬷思衬着，红颜斋的香青黛她想买都没买到，如今碧云竟送上门来了，便道：“你大雪天候在外头也不易，那我便只好冒着被责骂的风险替你传话了。” 待碧云将今日二小姐身上发生的事一一告诉柳枝嬷嬷后，她便趁着给大姨娘送汤婆子的机会，将事儿传了她。 可这么大的事情到了大姨娘那儿就好像只是刮了一阵风，她慢悠悠屏退柳枝嬷嬷，依旧淡然地品着茶和众女眷谈笑风生，甚至连看都没看向碧云一眼。 柳枝嬷嬷下来回道：“你先回凌香院吧，夫人说她知道了！” 有这话，碧云才算放下心，但一想起自己花了一个月的月银买下的香粉就这样没了，心疼得哭都找不着地儿，她看着柳枝嬷嬷趾高气昂的样子，暗自咬着牙，你给我等着。 姜宁一踏进凌云阁便感暖风袭人，原来先回来的希儿早就为她烧好了白炭。 “小姐，你回来了，二小姐那头如何？” 明欢见屋内老太太前些日子新送掸尘的两个丫鬟在，倒不多说，只吩咐着：“去备下热姜水给小姐驱寒吧，今儿不用扫灰了，免得呛着小姐。” 那两个丫鬟走后，希儿才问：“小姐可有见到大姑小姐。” 明欢边给姜宁换下厚重的银貂皮边说：“何止见到？要不是我们小姐挡着，大姑小姐还险些将老夫人给打了！” 她朝主仆二人狡黠一笑：“小姐放心，那颗果核已经被我捡回来了！”说着，摊开手心，那颗被姜宝儿鞋底磨得有些痕迹的果核安安稳稳躺在上面。 姜宁点点她的头：“就知道你机灵，希儿沉稳，我才派她去探风头，留你在我身旁。” 希儿一时也是听得愣住了：“我只是将大姑小姐引到老夫人的北苑，倒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大事。” 她们在去北苑的路上就看姑大小姐正从老太太那儿出来，她半路和汪云春的客人撞在了一起，那人又是个官太太，自然一身臭脾气，当即将姜荨当做哪个不开眼的姨娘臭骂了一顿。 还不等她解释，那盐政司经历的夫人就扬长而去，姜荨更是憋着一肚子气没处撒。 希儿知道小姐的的用意，就趁机和伙房里的容夏在回廊里聊了几句，那话里句句指着姜宝儿如何在老夫人面前将事情甩给张灵儿，果然，躲在廊后的姜荨听得是一清二楚。 希儿边挑炭边说：“姑大小姐就在路上受了气，这样一来她不闹翻天才怪。” 明欢听完倒想起了方才姜宝儿那神色可疑的样子：“小姐，你可要当心二小姐，我看她心里憋着坏呢，以前我们和夫人次次受难，得利的可都是大姨娘和她。” “她说我的院子离后花园近些，便让我明晚到后门去取样东西，说是要送给祖母消气。” 姜宝儿还真是沉不住气，她不过丢了老夫人的一点点宠爱，就想着给她下好陷阱了么，那她就等着，看她能玩出什么花样。 凌香院那头，姜宝儿是等得焦躁难安：“碧云，你话到底带到了没有，怎么我娘还不过来。” 她平时被蚊子蛰了一下大姨娘都担心得要命，怎么这回不管她了。 她狠狠掐着碧云的胳膊：“是不是你这贱婢见我被祖母训斥，就把我看低了，没有好好办事？” 碧云被掐得脸色发白，连忙跪下：“二小姐，碧云怎敢，我确实是告诉了姨娘的。” “还撒谎。”姜宝儿说着就要把巴掌往她脸上扇。 “宝儿，你可是姜家如珠似玉娇养大的女儿，怎么这么不庄重。”说着，大姨娘带了柳枝嬷嬷踏进了她的厢房。 “娘，你总算来了！”姜宝儿受了这天大的委屈，扑倒在汪云春怀里就要哭出声。 “不许哭哭啼啼，一点小事，就这样沉不住气吗？”大姨娘厉色道。 被她一喝，姜宝儿眼角的泪又死死憋了回去。 汪云春坐在案上吩咐道：“柳枝嬷嬷，还不将禹州带来的药膏给小姐涂上，看她那双眼，肿成什么样子了！” 见碧云笨脚笨手的弄疼了小姐，汪云春才想起秋梨早被送到大狱去了！ 柳枝嬷嬷急忙抢过药膏：“小姐，让奴婢侍奉您吧！” 汪云春扶着额头：“我这院子里今日是遭了什么孽，一个两个的竟被个未及笄的丫头片子害得伤的伤，死的死，受罪的受罪。” 姜宝儿捏着大姨娘的手：“母亲，您可要想办法为我做主，这些日子来我天天都要去东苑请安，看着夫人那虚情假意我就恨，今天又被祖母训斥了，连带着以后的好东西都没我的份儿，我和哥哥们哪里遭过这种罪。” 大姨娘斜眼瞥了瞥她：“怪谁？还不是怪你自己，仗着几分小聪明就不经思考就跑到老夫人面前去讨好，结果呢，事与愿违，罚上加罚。” “母亲，女儿受了委屈，您反倒来训斥我，何况以往，祖母是最疼爱我的，我稍稍撒个娇，她便什么都答应，我哪儿能想到这几日倒霉事一桩接一桩，倒处处教姜姜宁讨了好处，您说这不是天都倒过来了！” 汪云春想起家里那原本胆小如鼠的呆子丫头，自然气不打一处来：“她是这几天烧了高香了，不过我不会让那边得意多久的。” 汪云春嫁到姜家以后，虽说只是个妾，可她有姜晋的疼爱，有老太太的依仗，有禹州娘家的关照，哪一天不是风光无限，偏偏这半年过来，就像倒了八辈子的血霉，居然三番五次事事不顺。 但还好在她的密友们没忘了她，见她不高兴还知道来探望一番，想想那些好处果然没白送。这倒也让老夫人知道，她才是这个家拿得出手的儿媳妇。 又或是这些夫人们也知道，汪姨娘的喜事儿来了，她嫡亲的哥哥汪云海在宫里混出了头，这次一跃被提拔至淑妃娘娘身边做了总管太监。 以前她哥哥这事儿姜晋觉得窝囊，总不愿提起，如今倒好，看谁还敢小瞧了他们兄妹。 姜宝儿见大姨娘脸色变换不定，急忙说道：“娘亲，我刚好有个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