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有求于人
赵家这样的人物,为了保住自己的名声和清白,事发之后难保不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她飞奔到晚晚的院子,再次叩响了门。 来开门的是姣儿。 姜宁急忙问道:“晚晚去哪儿了?” 姣儿神色慌张,只说小姐她并不在院子里,想是出门看雪去了。 姜宁不信,可她进屋找了一圈,却发现晚晚真的不在。 她问姣儿:“你们小姐同谁去的?” 姣儿似是有意遮掩什么,只说:“奴婢也不知道。” 看来是晚晚有意交代过的,今日她就算在这守一天,怕是也问不出什么了。 她告诉姣儿:“那我明日再来同你家小姐说话。” 看见自家小姐这般慌张,名欢跟上来问道小姐:“您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咱们先出去,去看嬷嬷说过要买的那宅子吧!” 晚晚今日事事都安排得妥当周全,想来二人互通有来已不是一日两日了。 可赵家的水这么深,又岂是谁都能轻易淌过去的。 姜宁是知道的,赵夫人虽然面上看着和善,但心里是个有筹谋的,赵逸行又是独子,他们家岂会放之任之? 因着心里有事,姜宁整日都是漫不经心的,她逛了一圈嬷嬷说的东寺巷,那有二十二间的院子,看着屋子式样也还满意,便也没有多问,就与那原房子的主人敲定了。 她只想着赶紧把云笙接到城里来,往后他们住得近些,也能互相有个照应。 说起这事,姜宁心里也是有些盘算的,虽说父亲言之凿凿的答应过,若是云笙能够回到姜家,便将打理外头商铺的权利交给他,他们东苑至此可算得上是掌了家半个家。 可若是汪云春和江云信知道他还活着,说不定又是一番腥风血雨,为了权利,将他陷入这样危险的境地,究竟值得吗?这些事儿还是得同张氏好好筹划筹划。 她今日心里总是七上八下的,买下了院子之后便径直回了家,再无在外头打转的意味。 明欢靠在一旁也不说话,他只叹小姐最近的心思,可是越来越难琢磨了。 她提醒道:“小姐,咱们今日不去仁心堂了吗?” 姜宁摇摇头,她今日属实有些累了。 刚回到凌云阁,姜晋身边的人就找了来,说是姜家发生了了不得的大事。 这薛省平日里一向稳重,也是个话少的人,如今亲自找到凌云阁来,难道他说的大事是姜晋没好好做官,江家要被抄了? 可看他面色也不像如此。 江宁知道薛省不想说的事,谁也问不出来。 便也不话多,只静静的跟着他后头,往姜家新修葺的书房走去。 远远的她就看见姜晋负手在书房门口来回踱步等着呢。 见姜宁来了,他眼里就像闪着光似的,忙招呼道:“女儿快进门,可别冻坏了。” 真是了不得,真是稀奇,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什么时候她这父亲竟然能用这般语气同他说话了。 究竟是什么大事儿,让他性子都转了? 与上次到父亲书房不同的是,这次姜晋居然亲自泡茶。姜晋瞥了眼女儿,姜宁这才褪下男装换红装,穿了件海棠红的襦裙,面上是新上妆的清透样,虽说前月坠崖受了伤,可她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倒也恢复得好,半点疤痕也没留下。 他这个女儿,似乎一夕之间长大了,不仅性子变了,就连容貌气质,也不是一般女子能比得上的。 他边洗着头道茶边说:“女儿从前是父亲事儿忙,忽略了你也该同别的小姐们一样,好好学些东西,今日为父便好好教教你这茶道。” 难道大白日急匆匆地唤她来这儿就是为了说这个?不过既然他不着急,那姜宁也有的是耐心。 便也跟着绕弯子,她说:“到女儿这般年纪才学这些,自比不得两个妹妹们懂得多,不会晚了吧?” 说起来,自那二人被禁足后,姜宁也难得的过了几天安生日子。 姜晋赔笑道:“你那两个妹妹虽说学的早,可不如你悟性好,何况如今又由我亲自教导着你,定然是要比他们强不少的。” “父亲说笑吧?” 她也知道,她父亲这人,越是有正经事,越是要绕弯弯道道,恨不得从城南铺垫到城北才把事说出来。 如今他倒是饶有兴致的同姜宁说起了茶道:“这是庐山云雾茶,最早是一种野生茶,后东林寺名僧慧远将野生茶改造为家生茶。庐山梵宫寺院多至三百余座,僧侣云集。他们攀危崖,冒飞泉,竞采野茶;在白云深处,劈崖填峪,栽种茶树,采制茶叶,咱们今日才得此一壶。” 茶道她虽不甚懂,可姜宁诗是背了不少的,她道:“长松树下小溪头,斑鹿胎巾白布裘,药圃茶园为产业,野麋林鹳是交游。说的便是这名茶。” 不想姜宁还有这般见识,姜晋觉得这个女儿真是越来越让人意外,恐怕他也教不了她什么。 该说的他说完了,见姜宁兴趣乏乏,只安静品茶,也不大同他说话。 姜晋总算拉下面子来说道:“为父这儿有个东西给你看,前些日子为父同你说的大理寺卿为魏葺正大人的亲笔手书,今日送到了。” 姜宁打开看,好一手气势磅礴的草书,上书十六字:“德义有闻,清慎明著,公平可称,恪勤匪懈。” 姜晋喝了口茶,捋着胡子:“不想你父亲的名字,有一日也能上达魏大人的耳朵里。” 这确实是姜家几十年来泼天的大事,有了这手书,往后在官场姜晋也可上下畅通了。 “恭喜父亲,您这些日子的辛苦也不白费了!”姜宁合上那几个字。 在姜宁面前,他如何敢称辛苦,只有他自己知道,这背后的筹谋多亏了眼前的女儿。 他说道:“咱们家如今这得了这么大的荣耀,定是要白水城里人人都知道的,为父打算将这十六字刻成牌匾,镶嵌在姜家的大门之上。” 看着眼前这老父亲,姜宁只感叹他错把在商场打滚的那一套用到了政坛之上。 做生意自是要让别人知道你手里有什么好东西,可做官不一样,他这法子是嫌自己命太长,还是怕自己作不死。 见姜宁神色有异,姜晋道:“女儿可是觉得这法子有何不妥?” “自然是大不妥当。”官场之上,盘根错节,稍不留心便是万劫不复。 一来,魏大人未必想让人大张旗鼓知道他在这件事情中的立场,毕竟官场之上讲究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他这做派本就是打压赵知府一派,姜晋这芝麻大的官,在别人眼里就如蚂蚁之于大象,他怎敢火上浇油? 二来,哪怕魏大人花翎顶戴,官至正三品大员,可在朝中也怕是既有朋党,更有敌手,若他们认为姜晋这小官是魏大人插在边陲的钉子,那京城的人要拔掉它还不是轻轻松松。 三来,可谓是功高震主,姜家这九品小官,直越多级,得了魏大人的青眼,定有人不高兴。 姜宁将这三点细细说与姜晋听,他越听面色愈发严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