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冬至

姜宁叹了口气，满屋子的血腥味充斥着鼻腔：“嬷嬷你好生找几个人来，将他们夫妻掩埋了吧！给他们好好做个坟，立个碑，也算是送他们一程了。” 张义站在前头拦住小姐的目光：“明欢，此处不宜久留，你快带小姐回去，这儿留给我和张运处理。” 明欢也是吓着了些，拉着呆愣的小姐就生硬地往外走。 素心嬷嬷和张氏倒还好些，富贵人家打死仆人也是常有的事儿，她们不过是觉得不吉利。 那日过后，姜家上下死寂一般沉寂了许久。 老太太和姜晋自是交代过的，那日书房里的事情，外头一个字也不许透露。 可下人们依旧从微妙的气息中感受到了一丝异常，毕竟江家二小姐三小姐都被禁足了，大少爷又被收了外头铺子管账的权利。 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就算他们口风封得再死，事实也是有目共睹，汪姨娘身边的清月和秋梨两个大丫鬟都不见了。 连带着左管家也没有再出现过，而老爷的书房也被推倒了重建，老太太命令上面新盖了佛堂。 姜宁只觉得可笑。做了亏心事是供佛镇着便能疏解的吗？那人间恶魔不是汪姨娘和姜云信吗？他们可都还好好的活着。死者怎能安息？ 姜宁想她虽然命运苛苦，可出生总算不算太差，若是在这人分三六九等的社会，真如清月和秋梨那般，做了别人家的丫鬟，那岂非生死好恶都由不得自己！ …… 冬至，徐徐来了！这一日白水城下了好大的雪。姜宁的心疾也有些严重起来，这几日余林岑又断断续续派阿佑给他送了几回药。 这香雪凝果然如他说的一般，服了几月过后让人通体生香，只不过这气息极淡，也就贴身的明欢和希儿能觉查出来。 这些日子过来，张氏在姜家的地位也愈发稳固了，自重阳那日姜宁与周嬷嬷攀谈过后，周嬷嬷有意无意间也同张氏通了些消息。 家里管账的自然变成了周嬷嬷家的儿子，至于管家，姜晋按照姜宁的说法，选了几个有才能的人竞聘上岗。 听说新来的管家是个老实得力的，张氏也省了不少心。 明欢见小姐这几日总是闷沉沉的，知道她心里压着事，也为着那两条人命不痛快，自然高兴不起来。 于是便和希儿而一道，采买了些洛神花和蓝花，拉着小姐新制了些口脂和眉粉。 明欢嫌弃这眉粉名字不太好听，便给她改了个名字，叫做青黛。 明欢掀开帘子，看着正围着炉子看书的姜宁，走过去边搓着冻红的手指，边轻声唤着：“小姐。今日可是交货的日子，咱们该去红乐坊了，前几回都是我和希儿去的。晚晚姑娘许久不见你。说是想你了呢。今日您便和咱们一同去可好？” 姜宁看着外头簌簌飘飞的白雪道：“原来我这么久都没出门了，都不知道白水城外头现在新出了些什么小吃，也不知道白水城恶霸的名声可消减了些，今儿我便同你们一块儿去逛逛吧！” 明欢又道：“阿佑带了话来，余公子几次不得见你。记挂着你的病呢。让你好些了后，务必去仁心堂一趟。” 姜宁点点头：“我知道了，你去找些厚衣裳和大氅来。咱们得裹得严实些，也给你自己和希儿备一身好衣裳。出去冻着了，可别说我小气。” 明欢笑了，心想这才是她的小姐啊，永远那么活泼可人。 主仆三人收拾好后，便一同到了正门。 今日是采买蔬果的日子，又逢节令，姜家难得的热闹 一守在门口的壮年男子见了姜宁过来，忙弯腰作揖。 “小人肖道全，见过大小姐，大小姐安。” 见他沉稳有度，又对府中的事了如指掌，调度起来车马仆人也从容得当。 姜宁便也猜到了：“你是新来的管家吧，你怎知是我？” 姜宁今日穿了男装，管家也没见过她。 肖道全说：“听下人们说，府中有几个手下功夫不凡，常护着小姐进出，我看着外头那人正符合此特征，那他在这儿等的人，必定是大小姐。” “你是个机灵的。”姜宁微微笑道。 那男子是个有理的，只低着头答话：“往后小姐若有什么交代。只需派了张义来传话即可。小人定会为小姐安排得妥妥当当。” “那便辛苦您了，有您操持着这家我父亲和母亲也可放心些。” 过了一会儿姜宁又问道：“今日家里的主子们可有出去过。” 肖道全答：“这倒没有，老爷今日也正巧休沐。不过家里的姑小姐和芷沅小姐来了，带了好些礼品，来探望老太太。” 姜宁问他：“我祖母的病可好些了？” 肖道全说道：“小人不知，不过这几日给老太太诊脉的大夫倒是来得没那么勤了。” 姜宁柔声说：“那您先忙碌，我便不打扰了！” 这下她心里有数了，这肖道全，不仅办事得力。还是个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之人，绝不是个简单的草包子。 若是用人得当，往后此人定是有番作为，也能为她出些助力的。 今日是张运在凌云阁当值，换了张乔和张义教云笙功夫去，张运赶的马车刚驶进永成街，就有人对着她指指点点。 听那声音，他们似是在说，姜宁恶毒狠辣，竟空手打死了三个仆人。 也不知这话是怎么传出来的，姜宁倒不觉得愤怒，只觉得说这话的人真是匪夷所思，毫不顾及常理逻辑。 想来汪姨娘是被逼急了，也就只剩这最后一招，散布谣言。 明欢看着小姐变幻莫测的神色。“小姐，咱们自个儿过自个儿的，管他外人说些什么呢。” 姜宁悟着汤婆子。叹了口气。 “你这丫头还小。不知道什么是人言可畏，谣言杀人。” 明欢嘟囔着嘴：“奴婢明明就和小姐一般年纪。哪里小了？” 也是，明欢这丫头怎能知道她已经活了两辈子了！ 到了红乐坊，姜宁刚掀开帘子就知道，今日出门没看黄历。 谢承衍那傻子，正大摇大摆的站在红乐坊门口与人斗诗呢。 说是斗诗，其实全是阿辛一个人出力，他只顾着在边上吃橘子。 见了此人，姜宁不由得想起上次的尴尬场面，她连忙吩咐着张乔：“快快掉头。” 可马车还没顺过来，谢承衍就像逮到老鼠的猫似的，双目闪着兴奋的神色。 他拍了拍那肉丸子的圆脑袋：“阿辛你快看，那不是你娘吗？” 姜宁憋住气，这傻子，又胡说八道些什么？ 众所周知，阿辛一向是来去如风的，姜宁还来不及躲闪。这小丸子就钻进了马车。 姜宁瞪着张运，那眼神是，大哥，你怎么不拦着他？ 张运回了个苦闷的眼神，小姐，我无能为力。 他一进来就伸手抢过姜宁的汤婆子，还连连称赞道：“娘亲，您这汤婆子可真别致，上面还套了好看的玩意儿，下次给阿辛也做一个，我好拿着到敏敏面前显摆。” 小子，你成功勾起了我的兴趣。 姜宁燃起了那颗许久未荡漾的春心，她歪着头问：“敏敏是谁？该不会是你的女朋友吧？” 阿辛疑惑：“娘亲，女朋友是什么？” “女朋友就是你喜欢的人呀！”姜宁一脸慈母笑，这冰雕玉彻，好看得过分的小孩，若是配一个白嫩粉糯，软萌可爱的小美人，那CP简直不要太好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