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贵人命数

就连姜宝欢也是好好儿坐在了下头，一脸讨巧卖乖的样子，听说二姨娘这几日身子不太爽利，她不好好儿陪着，倒还有心思在这儿迎来送往。 姜宁进了正厅颔首万福：“请祖母、赵夫人、母亲安。” 姜宝欢想起那日宴厅，都是她害得自己失了见赵公子的机会，此时恨不得撕烂姜宁的脸，她淡淡道：“姐姐可让贵客好等。” 老太太瞥了她一眼，示意她安分些，别再外人面前丢了姜家的脸面。 姜宝儿就比她聪明多了，看着赵夫人在场，转眼又笑得乖巧有礼。 赵夫人却全然听不见姜宝欢话似的，和煦的笑着：“这孩子处处周到有礼，我瞧着是个懂事儿的。” 赵夫人看了姜家这三姐妹，虽都是个顶个的美人，却美得不尽相同。 论容貌，姜宝儿是最出众的，便是放在美人云集的京城，也算出挑，只是美则美矣，却少了几分灵气，而姜宝欢的美处处轻挑妩媚，是个上不得台面的， 她见姜宁一身绯红，活泼却不失稳重，明艳却不失灵动，心下又喜悦了几分， 汪云春趁着这个空档忙插上话：“咱们家的孩子，都是一处教养的，品性德行亦是相同，倒是宝儿多读了些书，呆了些。” 言下之意，她的姜宝儿也不差，学识甚至比起姜宁有过之而无不及。 可赵夫人恍若未闻，忙招手让姜宁过去。 她柔润的手掌覆上姜宁细瘦的手指：“可怜见的，这孩子果然是凉着了，这小手冰凉冰凉的，可是穿得单薄冻住了？” 姜宁低声道：“谢赵夫人挂念，宁儿一切都好。” 她看了眼屋子里言笑晏晏的张氏，又看了眼喷火龙似的汪云春母女，疑虑愈发加重了，这是什么意思？ 赵夫人道：“路上来时风凉，快坐下暖暖身子吧！” 姜宁忙道：“谢夫人体恤。” 她方坐下，赵夫人便命随行的嬷嬷呈上一盒子。 朝着老太太说道：“这是家中偶得的天山雪莲，有延年益寿，活血通络之效，可惜我家中长辈相隔甚远，反倒怕家中放久了败了药性。” 她笑得温婉：“我心想着姜家老太太是个慈爱人，也有这药才配得上您，便想着将这圣品奉与您，权当我们后辈一片孝心孝敬您老，还请您莫要嫌弃。” 赵夫人不愧为世家主母，说话虽慢条斯理，却滴水不漏、柔中带刚，既给足了老太太面子，又由不得她有半点拒绝。 老太太听罢忙摆手：“夫人这般话说得可折煞老身了，这样好的东西便见也是不曾见过的，何来嫌弃，倒是辛苦夫人这般为我思量。” 说着，她忙遣了周嬷嬷恭恭敬敬地接过盒子。 赵夫人后又让随行的丫头呈上几枚各色不一的精美瓷瓶。 “这些都是我离京随我家夫君上任时，平南王妃赠予的各式药丸，均出自宫中大御医之手，红色的这瓶是主管疏风散热的，蓝色这瓶治疗风寒，绿色这个解毒舒气，紫色的可治血堵晕厥。” 她看了看老太太道：“这些都是不值钱的药物，家中也多备了有，这两日我瞧着姜宁这孩子身子弱，便赠她吧！” 众人听了这话，一时面色各异，汪云春想说些什么，看了看老太太却是欲言又止。 老太太的雪莲虽贵重，却还是花钱能买到的，可给姜宁的这却是独一份儿。 这可是宫里出来的东西，他们姜家八辈子也没人见过，如此一来，再傻的人也明白了些不对劲。 张氏亦是受宠若惊，她忙起身接过：“这孩子怎有这般福气，劳夫人亲自赠药。” 赵夫人却道：“夫人客气了，如此小事，不足挂齿，反倒是我有事儿要麻烦这孩子。” 老太太笑着接话：“赵夫人的事谈何劳烦，有何事需姜宁出力的，您尽管开口，咱们家必不会拒绝。” 她道：“我初来白水城，许多地方不甚熟悉，原想着九月初九逢重阳那日，去圆通寺烧香拜佛，祈求平安，可却少个领路的伴儿，不知姜家愿不愿意让姜宁与我同行一日？” 汪云春这下再也沉不住气了：“夫人有所不知，姜宁她一向体弱多病，便是家门也不大常出的，若给您带错了路，岂不麻烦，倒不如让宝儿同去，这烧香拜佛，她可是常年不忘的。” 这番话汪姨娘可说得真精明，不仅暗讽姜宁身子骨差，又显得自己女儿诚心礼佛，比起姜宁，怎么看都更适合。 老太太也急忙帮衬着：“是呀，宝儿她从小心地善良，连个蚂蚁都舍不得踩死，又是常年养在我身边听佛的，便是《地藏经》，她也背得出来的，倒也更适合与夫人同去圆通山。” 姜宝欢也跟着来劲道：“是呀，夫人，二姐姐与我都是颇通佛理的，也熟门熟路，可为夫人引路。” 张氏刚要开口，便被赵夫人打断。 只见她面色不改，缓缓道：“如此说来，姜家二小姐、三小姐都是与佛有缘的。” 汪云春正喜笑颜开，又听得赵夫人接着说道：“只是我佛慈悲，普度众生，姜宁这样少礼佛的才更应多拜拜，才能让姜家人人受庇佑不是？可惜我家老爷清俭，出门也总不让我多备车马随行，如若不然，咱们都一同前去才是最好的。” 这话一说，众人便知道，这事儿姜宝儿再无插足的机会。人家都说了赵老爷恐家眷铺张，便是硬要再塞一个人，也是不可能的。 此时姜宁心里七上八下的，赵夫人这样久居高位的人，竟要她一个小官户的女儿作陪，这事儿真是扑朔迷离。 赵夫人看着她不言语，轻声唤她：“姜宁，你可愿陪我同去。” 若是妒忌可以杀人，此时姜宁的后脊背都要被姜宝儿和姜宝欢戳穿了！ 姜宁冷静思索片刻，赵夫人找她定不是无缘无故，她虽不想卷入争斗这种，可若这回她逃脱了，也势必还有下一回，而逃避，从来不是她的风格。 她点点头：“能陪夫人同行，是我的福分，我自是愿意的，” 她倒想看看，赵夫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赵夫人笑道：“既然事情商定，那我也不便多做打扰，我这便向老太太您告辞了！” 老太太温和说道：“夫人家大业大，是个事儿忙碌的，若不然，不嫌弃与我们家吃口粗茶淡饭的晌午也是好的。” 赵夫人起身：“老太太的好意心领了，咱们来日方长，改日定要多走动，与您和众女眷话话家常，只今日家中尚有繁杂琐事需要料理，实在不能再多留了。” 老太太听得也不便说什么，只得与众人一道将赵夫人送上了赵家马车。 回府路上，赵夫人身旁的玉瑾嬷嬷轻声道：“姜小姐这小门小户的出身，又自小不受宠爱，是个命薄的，确实不像往后会成天下第一贵人的命数，中秋那日那老道看得也不知准不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