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过自已的日子

祁慧娘说的道理陈大嫂明白，就像她家陈大编的筐子，拿一个去镇上卖和存十个八个再去卖，花费的时间差不多，得到的回报却差了好几倍，自然要多存些才去一回。 再说人家郡城的铺子肯定比这个小地方的生意好得多，货供不上卖，人家肯定会从别人那里进，难道还能等着她们慢慢做？ “人手倒是有，村里也没个赚钱的营生，只要放出风声去，那些女人自然想赚这个份钱。只是……” 祁慧娘知道陈大嫂的顾虑是什么，说到底生意是祁慧娘挑头做的，她的名声不好，又年轻，看着就压住场子，陈大嫂担心那些女人会不买她的账。 祁慧娘其实已经想到这一点了，也想过以陈大嫂的名义做这个生意，但是她的目标不可能局限在这桩小生意上，以后还要开作坊做木簪，还想跟南边的客商搭上关系，把她的木簪卖到南边去。 她相信陈大嫂本性善良，不会见钱眼开坑她，但是陈大嫂还有丈夫，娘家婆家，那么多人万一有一个心性不正的呢？ 祁慧娘不愿意再把自已的前途寄托在别人的善良上，而是要堂堂正正站到台前来，做她自已想做、能做的事。 “大嫂也说了，村里难得有项赚现钱的营生，那些嫂子、姐妹们，应该不会跟钱过不去吧？退一万步说，万一她们真的不愿意做，我还可以去别的村子找人，总有人想赚钱的。” 陈大嫂轻叹一声，拍了拍祁慧娘的手：“你说的是，我担心的却不只是这一样，你年轻，婆家又……我是怕你镇不住她们。 不过人都是从事上来的，你想做便做起来，想做成点事总得从这步上过。” 祁慧娘笑着点头，“有大嫂这句话，我就放心了，那么明天我就去村上问问，先把愿意做的登个记。 嫂子也提点着我点，谁可用谁不可用，谁有点什么小毛病，跟我说一声，我心里有个数。” 陈大嫂自然一口答应下来，晚上回家跟陈大提了两句，陈大却说她不长脑子。 “都在一个村里住着，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而且往上数三辈，哪一家不沾点亲，你何苦为了替别人做事得罪人？” 陈大嫂分辩道：“冯二栓媳妇对咱们家那么好，去趟郡城自已没舍得买东西，给咱们家四口都带了礼物。 人家让我帮忙，而且又不是让我当面帮她挡人，只是背后提醒几句。我能好意思拒绝吗？ 再说了，跟着冯二栓媳妇，这两个月咱家可赚了不少钱，我自然盼着她生意越做越好，以后人家吃肉咱也能喝上碗肉汤不是？” 陈大沉着脸训斥她：“那点东西就支住你眼皮了？瞧你那点出息。我如今做得活，你想赚些钱贴补家用，我不反对，但是你跟着那个女人学得无情无义的，我却忍不得。你自已想想吧。”说完拄着拐杖推门出去了。 陈大嫂嫁过来十多年，从来没听过重话，明明她是一片好心赚钱养家，却被陈大这样没鼻子没脸的训了一通，委屈得眼泪都下来了。 再想想陈大腿摔倒之后这一年多，她一个女人家又要种地又要伺候一家大小的吃穿，还得看着两个儿子别在外头惹祸，种种心酸一齐涌上心头，眼泪停都停不下来。 她知道陈大爱面子，也一直人前人后维护着他的面子，可是陈大也不想想，家里如今是什么光景。 两个小子一天比一天大，要吃要穿要娶媳妇，光是彩礼钱就不是一笔小数目，何况还得给儿子准备一间新房吧，谁家愿意把姑娘嫁过来住草房？ 这地方穷，别说她一个女人家，就算是个壮小伙子，想赚钱都不是那么容易，她好不容易跟着祁慧娘找到个赚钱的营生，陈大却为了面子不让她做，真是气死人了。 赌气想，陈大不让她出去赚钱她便不去，女人本来就只要顾好家里的事就行了，谁也说不出她的不是来。儿子娶不娶媳妇，让陈大操心去，他怕得罪亲戚，看看他的亲戚会不会帮他出钱出彩礼钱。 小虎在外面跑累了，回来找娘要睡觉，看到陈大嫂在抹眼泪，站在门口怯生生叫了一声：“娘……” 陈大嫂赶紧抹去脸上泪水，伸手叫过小虎来好搂在身前，柔声问他：“去哪里玩到这么晚才回来？是不是困了？等着，娘给你打水洗脚再睡。” 小虎牵着陈大嫂的衣角跟在她身后，轻声问：“娘为什么哭了？是不是哥哥气你，娘，你别生哥哥的气，他最孝顺娘的，只是不会说好听话哄娘开心。” 陈大嫂有再多委屈，小虎这样懂事也足够她欣慰了，抱起小虎亲了亲脸蛋，“没有，娘是想你外婆了，过些日子娘带你回外婆家去。” 小虎马上就信了，长舒一口气小大人儿样的拍拍陈大嫂的肩膀，说：“原来娘是想外婆了呀，我不会笑话娘的，我一天不见娘也想哭。 我最喜欢去外婆家了，小舅舅会抓小雀儿，烧着吃可香了。娘，我们什么时候去呀。” 第二天吃过早饭，陈大嫂就往祁慧娘家来了，她已经想好了，她堂堂正正赚钱，不偷不抢的，凭什么不行？陈大爱说什么便说什么去吧，自已的日子总得自已过，指望不上别人，别人说什么她也不必往心里去。 祁慧娘没在家，三丫一个人趴在炕桌上拿着支炭笔，学着祁慧娘的样子在画花样子。 陈大嫂自已没有女儿，三丫又格外乖巧，便一直很疼她，看着她的小模样实在稀罕，抱在怀里亲了亲。 “你娘去哪了？你一个人在家怕不怕？” 三丫放下炭笔倚进陈大嫂怀里，细声细气的回答：“娘去村里找人做活了，三丫不怕，娘教过三丫了，有人来抢东西就给他们，要紧的是人别伤着，抢走什么娘都会去抢回来的。” 陈大嫂听得心酸，家里没个男人，处处都得小心着，难为这么小的孩子了，更难为祁慧娘，小小年纪当爹又当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