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飞絮的清白
也正如沅子凌所说的,飞絮就是为人正直,所以才被一群女子缠得无处可逃。 若这些缠着他的都是男子,他大可一拳一个,把他们打趴在地上,但都是些手无束缚鸡之力的女子,倒是让他无用武之地,只能死守严防。 “姑娘,你别摸我的腰,我怕痒。” “姑娘,先放手,我不用脱衣服。” “等一下,别解我腰带…” 沅子凌站在房间门口,听着飞絮在房间里叫喊,笑得眼泪都要掉出来了。 “要不要救他?”月儿被飞絮的尖叫声喊得心都慌了。 沅子凌擦了擦眼角的眼泪,说道:“不用,他长大了,总会经历这一天的。” 房间里,飞絮看到门上的影子,急忙呼喊:“王公子,救我。” “飞絮,我先去月儿姑娘的房间等你,你玩完再来找我,慢慢玩。” 沅子凌扔下一句话,便跟着月儿走了。 看到门上的影子消失不见时,飞絮急得都要哭了。 …… 沅子凌在月儿的房间里,逛了一圈,叮嘱道:“一一,以后除了刮风下雨,这个窗户要打开通风透气,清风楼里,胭脂水粉的味道过于浓烈,还有酒气,这些味道都是刺激性气味,容易诱发月儿姑娘的病情。 还有,这些花,以后房间里不宜摆放,花粉容易让哮症加重。” “这…”一一欲言又止。 见一一那为难的表情,沅子凌看了一眼月儿,月儿的神色有些尴尬,女人的直觉告诉沅子凌,这些花有特殊意义。 她眼前一亮,轻声问道:“这些花,是月儿姑娘的意中人送的?” 一一只笑不语,月儿的脸瞬间红了起来。 月儿娇羞地说:“顾王妃,你别逗民女了,我哪有什么意中人,只是民女有一个恩客,很是喜欢花香。” 沅子凌调侃道:“哦~客人喜欢,所以才放的,这个客人肯定是月儿姑娘很重要的客人。” 一一附和:“姐姐,你说对了,这个客人,是我家小姐的恩人。” 听到一一直呼沅子凌做姐姐,月儿脸色突变,连忙说道:“一一,你何德何能,怎么可以称呼顾王妃为姐姐?” “民女该死。”一一差点就跪了下来,沅子凌伸手拦住她。 对于沅子凌来说,这不过就是一个称呼,她根本就没放在心上。 “无碍,我也觉得一一很亲切,像妹妹一样。” 这是沅子凌给两人的一颗定心丸,也是心里话。 月儿和一一甚是感动,她们身处青楼,见过无数的达官贵人,他们总是喜欢以权欺人,逼迫着她们做不愿意做的事,而像沅子凌这样平易见人的,她们是第一次见。 或许是感受到沅子凌的善意,月儿开始放下心中的戒备,不再像方才那个般拘谨。 “顾王妃,不如坐下来喝杯热茶。” 沅子凌点了点头,跟着月儿走到茶桌的位置,坐了下来。 落座之后,沅子凌环顾了一周房内,说道:“月儿姑娘,我看你房内挂了一些书画,意境甚是高雅,想必你也是知书达礼的女子,为何会沦落到青楼? 你别误会,我没有轻视你的意思,纯属好奇而已。” 月儿轻轻一笑,眼神里透着一丝落寞:“顾王妃如此关心民女,是民女的福气,若顾王妃不嫌弃,民女给你说说我的故事。” 见沅子凌微微颔首,月儿便把家事细细道来:“家父原是江中的知府,为官清廉,为人和善,爱妻爱子,从小家父便教导我们做人要堂堂正正,清清白白,但在我十五岁那年,一天晚上,家里来了一群官兵,抓走家父,我娘,还有我那刚成年的哥哥, 第二天,府里的老嬷嬷,带着我逃出了江中,她告诉我,家父三人就在带走的那晚就被处刑了,那天起,我没有了家,老嬷嬷带我一路颠簸,逃到了京都,没多久,老嬷嬷病倒了,而我们身无分文,连个栖身之所都没有, 我去药房请郎中为老嬷嬷看病,但无法支付银子,那个时候,是清风楼的大娘帮我付了药钱,大娘见我们无依无靠,而我又有几分姿色,她便带我们回来了清风楼,但她没勉强我接客,而我为了报恩,主动向大娘提出了卖艺不卖身。 但身在青楼,谁会相信,一个女子还是清白之身?” 最后一句,沅子凌听得出来,月儿是在感慨。 一个小女孩,在经历了这么大的变故,想要活下去,不得不向命运屈服。 但她一直都没有迷失方向,保持初心。 沅子凌觉得心情有些沉重,便沉声问了一句:“你知道你父亲是被判了什么罪吗?” 月儿捏起手帕,擦了擦眼泪,声音夹带着一丝哭腔:“听说是贪污受贿。” 沅子凌忍不住轻蹙黛眉:“你信吗?” 月儿坚定的摇了摇头:“我不信,但也无能为力。” 听完月儿的讲述,沅子凌第一反应,就觉得这件事另有隐情,或许是一件冤案。 但除了月儿还记得江中曾有一个清廉为民的父母官,谁还记得他的名字。 这个争权夺利,尔虞我诈的时代,每个人都踩着一堆白骨往上爬,根本没人关心那些白骨的是否有罪。 沅子凌除了给予安慰,也是无能为力。 “都过去了,你父母在天之灵,也希望你能忘记过去,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月儿叹息道:“除了忘记,我还能怎样,就好像,除了清风楼,我也无处可去了。” 沅子凌直言不讳:“可是,留在清风楼,也不是长久之计,你想过赎身,然后离开吗?” 月儿的双眼闪过一阵悲伤:“以前想过,现在不想了。” 沅子凌敏感地察觉到事情的真相:“是因为这个喜欢花香的恩客?” 月儿也不想隐瞒,浅笑道:“是,也不是,我自知身份卑贱,不敢多想,那位客人,也只是把我当做一个聊得来的朋友罢了。” 沅子凌继续追问:“你告诉过他,你的心意吗?” 月儿无奈笑道:“我只是一个青楼女子,他身份尊贵,那都是我的奢望,若我向他表明心意,只怕会把他吓跑了,就连这么一点奢望都没了。” 听月儿这么一说,沅子凌对那位男人,多了几分好奇,一个男人,来到烟花之地,竟然只是为了谈心。 就在两人聊的正火热时,一阵急躁的敲门声响了起来。 “王公子,快开门,王公子,救命阿。” 月儿听到呼喊声,急忙吩咐:“一一,快开门。” 房门刚打开,飞絮就慌慌张张的冲了进来,一进来就把房门反锁上。 身体还顶着房门,仿佛门外是什么洪水猛兽。 “公子,你怕什么呀,我们又不会吃了你,你快出来呀。” “我不出去,你们快走。” 月儿见状,立马看着沅子凌,等候她的吩咐。 “去吧,让她们别缠着飞絮了,你看,人都吓傻了。” 两人对望了一眼,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月儿走到门前,拍了拍飞絮的肩膀:“飞絮兄弟,你让一下,我出去跟她们说一声,她们便不会缠着你了。” “真的?”飞絮不敢松手,他怕一松手,门外的女人又追进来,要脱他的衣服。 “真的,顾王妃在这呢,我不会让她们胡来的。” 见月儿说得很真诚,飞絮才怯怯地放开了手,一个闪身躲到门后面。 这一幕,就连一一都笑出了声音。 “飞絮哥哥,所有来清风楼的男人,都是很享受的,怎么到了你这,好像是要上刑一样的,是因为我们的姐姐不够漂亮,你看不上吗?” 本来沅子凌还能忍住不笑的,被一一这么一说,直接哈哈大笑。 飞絮听到沅子凌笑得如此开心,更是委屈极致。 飞絮噔噔噔地走到沅子凌身边,心有余悸地哭诉:“王妃,你还笑,你都不知道刚才多危险,她们解我腰带,脱我裤子,还用嘴巴喂我吃水果。” 沅子凌憋住笑意,问道:“飞絮,你是不是正常的男人?” 飞絮挺了挺腰板:“王妃,我当然是正常的男人,无须质疑。” 沅子凌疑惑地望着飞絮:“那你怕什么?而且,男人不是最喜欢左拥右抱吗?” “王妃,不是每个男人都喜欢左拥右抱的,就像王爷,王爷肯定就不喜欢,我跟了王爷这么久,自然也很王爷一样。”飞絮急得快要跺脚。 “哈哈,可是王爷肯定不会像你一样,落荒而逃,他会把那些女人点住穴位,让她们不能靠近他,然后再一脸平静地走出来。” 对于这一点,沅子凌还是比较自信的。 沅子凌的一番话,让飞絮如醍醐灌顶,瞬间清醒了许多:“对阿,我怎么没想到这一点,只想着逃跑,都忘了我可以点住她们的穴位,让她们不能靠近我。” 沅子凌笑了笑,提醒他:“好了,你快去照一下镜子,把脸上的唇印擦干净,被王爷看到,就有口说不清了。” 飞絮摸了摸自己的脸庞,很是尴尬地抽了抽嘴角。 刚才,他故意隐瞒了自己被女人强吻的事情,原来脸上一直保留着罪证。 一一饶有兴趣地问:“飞絮哥哥,这是不是你的初吻?” 飞絮干咳了两声:“你一个小孩子,别瞎打听。” 沅子凌竖着耳朵,听到飞絮企图掩盖真相,说了句:“到底是不是?” 这个时候月儿刚好走了过来,三个女人满眼期待地望着飞絮。 飞絮咬着牙关,点了点头:“是。” 然后,哄堂大笑。 只有飞絮一个大男人,红着脸冲到了铜镜前,极度郁闷地擦拭着脸上的唇印。 他守了二十年的清白,竟然在这种情况下被毁了,真是越想越委屈。 月儿担忧地吩咐:“一一,你去看看飞絮哥哥,我担心他想不开。” 此话一出,三人笑得更猖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