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密林

过了片刻，巡逻队中一个骑着最威风的大象的男子越众而出，他又看了帝祁一眼，这才用憋足的大盛官话冲他们喊：“你门，跟我门肘！” 跟他们走？ 人生地不熟，也只能这样了。 姜念念怀着警惕，随着象队穿过茂密的密林，潮湿而闷热的环境让她后颈的碎发被汗水浸湿，黏在了肌肤上，她有些不习惯地动动脖子。 象队里的男子人人身后挂着打来的猎物，语调欢快地用当地话交谈，谈到兴奋处他们哈哈大笑。也不知为什么，他们视线频频扫过帝祁俊美的脸庞。 帝祁好看的脸一路都是黑的。 阿恶战战兢兢地跟在尊上身边，生怕他一个忍耐不住发火，幸好没有。 很快，一个村寨出现在山坡下，高脚竹楼层层叠叠、错落有致，在炊烟袅袅中显得静谧美好。 越过寨门前的小溪流，高大竹干搭建的寨门缓缓开启，人来人往，很是热闹。 见到象队中混了两个陌生的面孔，众人都好奇地停下脚步张望。姜念念发现这个寨里很奇怪。 从事劳动活动的似乎都是男子，她甚至看到好几个男子胯着竹篮，篮中装满了瓜果蔬菜；还有拿着衣物浆洗的、坐在门口择菜的……这场景在中原可是万万看不到的。 而女子俱都容貌不俗、打扮精致，她们上穿开襟短衫，着色彩艳丽的彩色筒裙，腰间戴着绣花精致的腰带，身上佩戴着花纹繁复的宝石配饰，分外明艳灵动。 女人们的视线大胆地落到帝祁身上，面露惊艳，脸上笑意连连，纷纷低头交耳，不知在谈论什么。 帝祁的脸色更黑了。 姜念念忙拉了他跟上队伍。 一路走到寨子中央最高大的竹楼面前，先前出言让他们跟上的男子率先进屋，可能是向他的上官汇报情况去了。 不多时，他又走出来，对着姜念念二人态度和转了很多，只是讲大盛话的口音还是一样的生硬：“你门，进去。族长，请。” 几人进屋，屋内干净整洁，竹桌竹椅整齐排列，墙上挂着孔雀尾翎装点，色彩瑰丽、颇具特色。 正中间坐了个月白色衣衫的女子，她笑容满面地热情上前：“有贵客自远方而来，我寨儿郎待客不周，多有失礼，还望海涵！”是标准的大盛官话。 眼前的女子目似点漆、眉如新月、言笑晏晏，端的是美貌动人！ 没想到这个寨子的族长竟然是一个这样的美人。 她玲珑的眉眼往帝祁处不经意地一扫，纵是努力抑制，也没按捺住眼底的惊艳。 这下，她的笑容更真诚了。亲热地上前拉住姜念念的手：“这位妹妹，你的眼睛真好看。”她夸了姜念念一句，不动声色地从心理上拉近二人距离，又询问道，“不知两位贵客从中原来我月升国有什么事呢？” 月升国，位于大盛版图西南边陲，对于大部分中原人来说，这个遥远偏僻的附属小国没有太多的存在感。 这个附属国地缘狭小，人口稀少，政教合一，举国信仰月神。女子在这里被认为是月神的后裔，因此女子的地位比男子高很多，是个以女子为尊的国家。 难怪这一路看来，男子承担了劳作、护卫、家务等等活动。 这和中原习俗真是大相径庭了。 “我们游历天下，偶然来到此处。”姜念念不愿过多提到追查黑气的事情，所以随意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 “这倒是有缘了。”也不知族长相不相信，她没有深究，反而热情地邀请他们在这里住下，好好体验一下月升国的风情。 虽然感觉这个寨子里的人对他们的态度有些奇怪，但是暂时也没有别的去处，管族长借了一张月升国的地图后，姜念念和帝祁在族长安排的屋舍住下了。 “叩叩叩——” 夜黑，风高。细碎的敲门声轻轻扣响了帝祁的房门。在这寂静的深夜里，会是什么样的神秘来客？ 阿恶在门口徘徊，求助地看向自己端坐在竹椅上面色沉静的尊上。到底要不要开？ 帝祁冷冷觑了它一眼：愣着做什么？ 迫于尊上的威压，阿恶这才颤巍巍地飞上前，小心翼翼地拉开房门—— 惨白的月光下，一张比月光更白的纸啪地糊到它脸上！ 妈呀，鬼呀！ 它正要尖叫，突然被一双手捂住了嘴：“唔唔唔！”好吓人！ “阿恶你叫什么？” 咦，这声音怎么这么耳熟？ 它扒拉下脸上的纸张，睁开紧闭的眼睛，眼前捂着自己的嘴，一脸奇怪的人不是姜念念是谁？！ 呼，原来是她。 “念念，你大半夜的干嘛吓人啊。”它埋怨道，丢了大脸，太尴尬了。 它这幅努力找回场子的样子给姜念念看乐了：“你也是妖魔，还怕鬼？” “谁说我怕！阿恶不怕！”阿恶顿时心虚得炸毛，它慌乱之中想到了一个好理由，“我只是，只是担心你吵到我高贵的尊上！” 它的尊上此刻端坐在竹椅上，以手支颐，下颚微微抬起，露出完美流畅的线条，好整以暇地看着二人斗嘴。 姜念念不拆穿它的死鸭子嘴硬，走上前将手上的地图拍在桌面上：“我刚刚研究了一下地图，我们现在在月升国的南面。”少女白皙纤细的手指按在狭长地图的下端，随后又轻轻向上移动，最终停在最上端，“月升国的国都在最北端的俪城。我们如果要回到中原，必须北上经过俪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