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捉妖世家（上）

蓝九云这边情况有些不妙。 特别是她的眼前出现的这个“新人”，让她感觉到了久违的无力感。 蓝九云揉了揉自己的后脑勺，看着自己的同事带着小朋友去买冰淇淋，让自己独自一人面对顾浩淼的时候，这种情绪更是到达了顶峰。 顾浩淼可没有感受到蓝九云对上他的时候那明显的不高兴。 他眼睛亮晶晶的，只觉得自己和这个漂亮的姐姐有缘。 那天从游泳池派对回去，顾浩淼的爷爷就感受到了他不一样的气息。 爷爷在他的身上“看”到了只属于另一个世界的“东西”。 原本作为顾氏集团继承人培养的顾浩淼，也因为这件事，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他见到了一个与众不同的世界。 那个世界光怪陆离，强者生存，随时都有丧命的可能。 他也进入了家中从未打开过的地下室，在里面看见了那些眼熟的亲属。 他们裸露在外的肌肤上有顾氏的徽章，看起来有点像是文身，只是颜色各有不一。 这里和电视剧里面的地下室完全不一样，这里像是另一个空间。 所有都是新科技，触屏科技在这里随处可见。 地下的房间由于见不到自然光，于是模拟日光的设备更是发达。 昼夜时间更是跟外面相差无几，一点都不阴暗潮湿，反而温暖得很。 植物也郁郁葱葱，生机勃勃，绿意盎然。 顾爷爷杵着拐杖，拉着顾浩淼走上了最上面的台阶，他看着自己最喜欢的孙子，长叹了一口气。 苍老的手，抚上了顾浩淼的脸颊，他的声音慈爱又沉重，像是带着怀念：“你奶奶要是还在世的话，一定会生气的。” 顾浩淼：？？？ 顾浩淼有些摸不着头脑，他已经很久没有从自己爷爷的嘴里听到关于奶奶的消息了。 他的脑海中划过了一个活泼开朗的身影，虽然岁月老去，可依旧慈祥又优雅。 顾爷爷收回了手，转过背，拿出了一个瓷碗，只是那个碗上面的花纹有些奇怪。 像是象形文字，又像是画，总之奇奇怪怪的，是很生涩的符号。 他拿起旁边架子上的没有任何装饰的白色酒瓶，将里面的清酒倒进了碗中。 透明的液体，渗透了整个瓷碗，上面的符号像是活过来了一样，四处在碗边游荡。 顾老爷子一边手中的动作行云流水，一边像是唠着家常的说着话。 “我原以为封了你的‘眼睛’，你就不会遇见‘那个世界’。” “妖怪的世界可不比常人，他们会吃人，满嘴谎言，而我们这种天地催生出来的捉妖师，也是他们养分。” “你奶奶最喜欢你了，她用自己的生命封印了你的‘双眼’，以为灾厄就会离你远去。” “可惜，这都是命啊……” 顾浩淼不敢置信地抬起头，他看着双眼浑浊的爷爷，瞳孔不自觉的放大，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 奶奶…… 是因为自己而死？ 那个会给自己做好吃糕点，会带着自己玩耍，会给自己缝布偶的奶奶…… 因为想要自己远离妖兽的世界而献出了自己的生命？ 奶奶不是因为得病离世，是因为自己？ 他接受了十九年社会主义教育的大脑开始剧烈颤动。 三观都要震碎了。 他低头望着自己的双手，原来自己的一生，早就被一位慈爱的老人用自己的生命改变了。 只是现在都没了。 比起这样的结果，他更想奶奶还活着。 想要那位老人活着陪伴自己。 不过现在，都无济于事了。 顾奶奶的一腔好意，因为顾浩淼撞到了妖兽，全都付诸东流。 顾老爷子声音沧桑像是在述说一个漫长的故事，实际上却是在碎碎念。 “本来你就算遇见了妖兽，家里给你的护身符也可以让你离开的，可你为什么要追上去！” “你当时追逐的身影，已经成为你的执念，是你再次进入那个危机四伏世界的契机。” 顾浩淼浑身微微颤抖，四周安静得都可以听见针尖落在地上的声音。 他吞咽了一口口水，第一次觉得命运如此荒唐。 他双手捂住眼睛，抗拒接受这个事实。 然而顾浩淼这幅样子才是真正的惹怒了顾老爷子。 他厉声呵斥想要逃避现实的顾浩淼，浑浊的眼睛早就老泪纵横。 如果可以，谁又想要自己失去了挚爱之后，再让至亲去做那么危险的事情。 可是顾浩淼一出生就是卦象上的天选之子。 他就是最适合继承卦师的人。 他逃不掉。 也躲不开。 他们已经用生命作为代价做过努力了，一切又回到了最初的原点。 碗中的清酒在流淌，从中间形成了一个漩涡，周围的符号落入了碗中，只见那清澈见底的酒水彻底变得污浊了起来。 但是眨眼间，那污浊的酒水又一次变得清明，只是周围的符号全都消失不见。 像是已经融入到了酒水中。 顾老爷子将瓷碗端起，放开手中的拐杖，伸手蘸取其中一滴，然后在半空中虚虚的画着符号，嘴里念念有词：“天地有灵，纵身业火，百事因果，皆由卦象。” 顾浩淼隐隐约约看见了一个符号落在了自己的眉间。 他的眼睛一颤，看见了一个红色的世界和五彩斑斓相互交融。 是真实还是虚幻？ 是现实和虚假的交织。 他像是个囚徒，置身在烈火之中，寸步难移。 周围是张牙舞爪的妖兽，似乎想要将他吞噬，但是却近不了他的身旁，好似一走近就会被这烈火烧得一干二净。 他被更改的记忆也回到了脑海中。 是黑色头发的女人，她眉眼如画，肌如凝脂，肤若白雪，耳间的那一缕蓝发透着不寻常的光泽，像是生命线一样的东西。 当初他没有看见的东西，现在一清二楚。 她的四肢被肉眼看不见的枷锁全部锁住，背后还背着一个被黑云笼罩的东西。 黑色的裙摆下，有若隐若现的血色文身，好似血管在身上的具象化。 妖异的感觉在她的身上蔓延，感觉整个人已经病入膏肓。 而她身前的男人，更是被一团深紫色的乌云遮蔽，让人看不清他的真面目。 但是顾浩淼却能看见那个男人身上的不寻常。 他看见了一对犄角，还有一条像是蛇一样的尾巴。 只是可惜，那条尾巴像是被什么东西斩断了。 可怜兮兮的任由断面流着深色的血液，在这无边的业火之中痛苦摇曳。 任其煎熬。